指針上的時間停在了八點整。
古老的大鐘擺動著它沉重的身軀,一下一下地撞擊大鐘裡的鐵柱,發出沉悶的聲音。預想中的吞噬海浪並沒有將這座小鎮淹沒,懷表上的表盤因為過於用力的撞擊的緣故,所以產生了蛛網裂痕,分秒時針全都停止運行。
怪物發出痛苦的嗚鳴,旋即化作一團破碎的數據代碼消失在半空中。樊芊自高空中看到這一幕,氣憤地將手中的望遠鏡摔打在了地上,咬緊下唇。
“該死的,還是讓他們得逞了。”
一旁正在養傷的莫爾烏比在看到樊芊的反應後,冷笑著對她譏諷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結果還不是一樣被他們給化解了。”
樊芊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原先那些總能隨意嗬斥出口的“閉嘴”二字,此時卻仿佛如鯁在喉,怎麼也說不出口。她也失敗了,她淪為和莫爾烏比一樣的蠢貨,機關算儘卻還是讓對手逃出生天。
“一定還有機會。”樊芊不甘地狠聲說道:“這次讓他們逃出去了,下此一定還有機會把他們全部碾滅。”
莫爾烏比不屑地勾了下唇角,這時反倒是十分悠閒地將雙手抱在腦後,閉眼小憩。樊芊這個女人向來自大,且愛自作聰明。莫爾烏比早在她日複一日的打壓之下,心生怨恨但卻無從宣泄,隻要看到這個女人吃癟,甚至是栽了一個大跟頭,他就十分的高興。哪怕,這次翻沉的明明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共同的利益之船。
懷表跌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楚明言從空中下來之後,收起了偵探套裝的羽翼效果,一時放鬆,竟然也跟著跌坐在了地上。他自認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即使被迫困在星際,也僅僅隻是想著要做好一個老實本分的開店商人就好。但是這一天下來的驚心動魄還真是把他累得半死,也嚇得半死。
為什麼小時候會覺得電影裡的那些男主們個個都很帥很羨慕呢?楚明言雙手後撐坐在地磚上想了半天,覺得自己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多少得給那個小時候的自己打一頓屁股先。
不要羨慕那些帥氣又聰明的熱血男主。事實證明,太過聰明的大腦運作會使人頭痛,太過帥氣的救場姿勢會讓人疲憊。
“楚先生,你沒事吧?”一旁的臥底糾結半天,想要把楚明言扶起來。
“彆,現在暫時先彆碰我。”楚明言擺擺手,直接躺在了地上:“我覺得我現在,乾脆都能直接癱在這兒睡一覺了。”
小美蹲在一旁看半天,伸手戳了戳楚明言的臉。
“樊芊他們確定是乘坐直升飛機,從空中路線逃跑了。”蘭契亞這時終於和耳機對麵的白宥交換完信息,操控著魚尾來到楚明言身邊。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海海域除了這一片以外,其他地方根本寸步難行。如果想要跑的話,以山莊的地理位置來看,空中最好的逃跑方式。”
楚明言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危機終於解除了的緣故,還是連日來太過少覺,竟然覺得就連躺在硬梆梆的地磚上也格外的困倦。
蘭契亞看他眼皮一直下壓掙紮,魚尾在響指間重新變回一雙修長的腿將楚明言從地上撈了起來。
“黑鴉那邊已經向白鵲發出了增援請求,從他們預測的線路上出發,應該能夠順利的攔下樊芊他們。”蘭契亞將楚明言穩穩背在了背上,往傳送履帶的位置走去。
“不一定。”楚明言在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之後,犯困的感覺更加明顯,說話時為了保持清醒甚至用額頭輕輕蹭了下對方的肩膀:“樊芊這個女人鬼點子後手很多。白鵲警官那邊大概是沒法將他們全部攔下,但是一定能給他們造成不小的打擊。強弩之末而已,到時候星際警局那邊再發幾張通緝令下去,他們應該翻不了多少風浪了。”
楚明言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隻能含糊著把那些分析講完。這些黏在一塊的聲音或許換作旁人而言難以聽懂,但蘭契亞卻明白了他說的意思,即使是已經感覺到楚明言睡著,仍舊低聲“嗯”了一句,將背上的青年又往上顛了顛。
楚明言這一覺睡得很實,等到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甚至已經不再是清晨的光景,而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被解救的小海豚揮舞著自己的胸鰭,說到氣憤之處的時候,甚至抬高了嗓音,使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噓,小聲一點。”蘭契亞攪弄著手中的咖啡,優雅地仿佛坐在窗邊享受下午茶的貴族公子:“阿言還在睡覺,你要是把他吵醒了,他可是會很生氣的。”
楚明言:“?”
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原來我還有起床氣的嗎?
“沒關係,反正我也聽不懂它在說什麼。你們就儘情地罵我吧。”說完,楚明言將小海豚抱起來,像個抱枕一樣抱在了懷中,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蘭契亞攪杯的動作一頓,緩緩冒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