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來到了威洛爾的辦公室。

機器人研究員見到是老麵孔，原本變紅警戒的兩隻電子眼睛自動轉藍，對葉洛輕輕點了下頭，就驅動著自己腳底的輪子將手中的試劑，送往下一個試驗點。

葉洛順著機器人離開的方向回頭望去，直到看到對方消失在拐角處的位置，才被另一個人的聲音從遠處拉回了注意。

“不好好搞你的直播，整天往我這裡跑什麼？”

葉洛先是一愣，繼而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抱怨道：“霍鈺也天天往你這裡跑，你怎麼光說我不說他？”

威洛爾瞥了他一眼。

作為一個成年人而言，這種程度的假裝實在不夠看。葉洛想要極力地把他的那份不平衡給掩蓋下去，可無論怎麼樣，都像是把頭塞進了沙坑裡的鴕鳥一樣，隻會掩耳盜鈴。

冷漠的男人看破不說破，一方麵是覺得葉洛此舉格外幼稚，另一方麵也是不想去給對方任何甜頭安慰。

葉洛感到有些尷尬，雖然明知道像威洛爾這樣的人是不會給自己搭好一個供自己落地的台階，但對方理都不理的態度，還是讓葉洛覺得很是訕然。

“我最近老是在做噩夢。”葉洛選擇換了個話題：“而且都是同一個噩夢，心理醫生也說不出是什麼問題。想想還怪可怕的。”

本來隻是隨口拎起來的一個話題，沒想到威洛爾卻好像給出了比平時更在意的反應。他拿著滴管的手一抖，裡頭的試劑多滴了一滴進瓶中，意味著上午所有的調試工作全部前功儘棄。

威洛爾望著那個明顯變色了的失敗作品，默不作聲地將其全部倒進了特製的排水槽中。

“為什麼會做夢？”他仔細清洗著瓶子，問完才發現，自己似乎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連忙找補道：“你最近都做了什麼夢？”

好在葉洛並沒有發現這一異常，聽到威洛爾這樣問，也隻是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說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就是老夢見自己坐在一片深海裡，底下是鯨魚骨架和腐爛發臭的魚蝦，聞著都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說完，他就仿佛是得了個糖的小孩一樣，把剛才那些尷尬委屈的情緒統統丟了個遍：“怎麼？你難道很關心這件事情嗎？”

他故意問得很委婉，沒有說是不是在關心我，而是在問是不是關心這件事情，給彼此都留有了一些後退的顏麵在。可威洛爾隻是冷嗤了一聲，並不領情。

葉洛深知再這樣下去也是自討沒趣，索性也不管威洛爾了，自顧自地說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得到的東西越多，就越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存在。我總感覺，這些好像都不是我應得的一樣，就連現在存在於這個世界都感覺很不真實。”

“那你覺得什麼才是你應得的？”威洛爾的語氣裡難得有了些起伏，但這樣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家長在訓斥一個無理取鬨的小孩一樣。

葉洛張了張嘴，最後一臉茫然地低下了頭，毫無底氣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覺得，說不出理由，說不出心情，反正就是很壓抑。

我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