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欲雪(2 / 2)

層層疊疊的銀亮忍具反射出耀眼的光輝,綿密的機關精巧地連綴成一片六角冰晶,冷冷地映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她下意識地將冰屬性查克拉灌注其中,昏沉的空間陡然亮了一下!

旋散的銀屑濺射出一瀑明爍的光影,細小的、菱形的、璀璨的金屬分解噴薄,和一同生發的寒冰絮雪相互勾連、彼此牽係,長廊裡仿佛多了上百麵銀鏡,斜穿入戶的朝霞被明晃晃的金屬麵折射,洸洋成一幅錯綜複雜、次第迭開、漫天飛舞的飄雪山水畫。

驚心動魄的瑰麗之下是凜冽的殺機,上百片菱形金屬仿佛亂雲清雪一般懸垂在身周,間或閃進眼裡的冷光都證明了它們何等鋒利,

——這些金屬片都在高速地旋轉、切割、卷絞,稍稍觸碰便會被削成一瀑碎肉。

她幾不可察的輕聲喃呢,緩緩念出忍具的名字, “……天欲雪。”

這是雪之一族的祖傳忍具,隻有冰屬性查克拉才能禦使,可攻可防的頂尖暗器,因為展開時如寒雪漫天紛揚,被初代先祖起了一個非常詩意的名字,天欲雪。

但這不是在雪之一族逃亡的時候就遺失了嗎?她以前想把這個念想找回來,可找了很久都尋不到,最後還是放棄了。

阿飛是從哪找回來的?他為什麼……

雪恍惚地抬起頭,蝶翼般的睫毛顫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在對方心裡竟然算個玩意,還是個有些分量的玩意,這倒讓她挺受寵若驚的,從氣勢到聲音都弱了下去,

“你今天過來,是給我送這個?”

“雪醬,是不是很感動?”

阿飛嘻嘻哈哈地湊過來,攤手又叉腰,笑得沒心沒肺,正要開始鬨騰,身形倏地一僵,釘在了原地。

——女孩子整個人都傾了過來,給了他一個極輕極輕的擁抱,腦袋埋進他胸膛裡,聲音悶悶的有些失真,聽起來影影綽綽,

“嗯,我很感動。”

淡淡的曙色從東方悄無聲息地爬上了高遠的穹頂,整座村落在朦朧的天青色裡漸次醒來,溶溶的夏風裹挾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穿指拂麵,惹得純白長發在流風中瀑散開來。

她很意外阿飛居然沒有虛化,得寸進尺地緊了緊環住腰際的手臂,語氣狡黠俏皮,“還有就是,你腰挺細。”

阿飛:“……”

這小姑娘時而老謀深算,時而天真任性,時而狠絕凶戾,時而嬌嬌軟軟,偏偏瘋得讓人發不出脾氣來,還要由衷地覺得她還算可愛。

——

宇智波帶土清楚記得自己見到雪的第一麵,那時候小姑娘隻有七歲。

當時曉組織還沒開始招人,他去找佩恩商議接下來的行動,踩著血淋淋的餘暉步上台階,把冷冰冰的金屬門吱呀一推,滿目都是起落在空氣裡的塵埃。

桌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卷軸和典籍,房頂垂懸著一朵朵華麗精美的各色紙花,女孩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安靜地抬起冰藍色的眼睛,眉眼精致端麗,氣質清冷空洞,像是一縷剛剛活過來的魂靈。

女孩子穿著一襲如雲似霧的雪菱紗,鬢發純白,皮膚白皙,宛如一剪皎皎的明月,嘴唇卻是寒緋櫻的紅澤,仰著臉看向他,

“你誰?”

“我的合作者,不用理他。”

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佩恩睜開了漩渦狀的紫眸,揉了揉女孩子細軟的發頂,然後站起身往外走,似乎並不想讓他和女孩子多接觸,

“有什麼事?走吧。”

這時候,小南端著一碟砌的方方正正的糖糕從裡屋轉出來,溫柔的橘色眼眸暗了些許,把糖糕往桌上一放,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帶土無所謂地停下腳步,和佩恩往外走時,研判著出聲,“她是……”

佩恩平靜地打斷他,言簡意賅地回複道:“我妹妹。”

妹妹?女孩的眼睛是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頭發是流霜清雪的純白,怎麼看都不像是漩渦遺族,那就是收養的?沒想到長門居然會做這種事。

帶土不由得回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被小南抱在懷裡,張口咬著纖纖玉指喂來的糖糕,好奇地張望過去,像是枝頭懵懵懂懂的小雀打量著廣闊無邊的人間。

他鬼使神差地開口,“我是……宇智波斑。”

女孩子恍了恍神,明白過來這人是在回答她一開始的問話,眨巴眨巴眼睛,唇齒舌尖迸出一字,細脆又冷冽,

“雪。”

彼時,用紅繩係掛在窗棱的鈴鐺震出清越的玲瓏聲,血紅色的夕陽和微醺的晚風一起淌進來,入目的是一片火燎燎的紅色,和一道脫穎而出的皎皎月光。

帶土不動聲色地咀嚼著這個字,無端覺得,的確人如其名、相得益彰。

但他隻是不屑地發出沉悶的笑聲,“你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嗎?”

佩恩麵無表情地反問:“這和我們的合作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彌彥的死讓長門拋卻不靠極端武力實現和平的理想,若是親近的人再次離世,說不定能輕而易舉地改變長門的想法,放棄尾獸武器計劃,直接實行月之眼,隻不過小南的能力和警惕心都很強,做不到毫無破綻地殺死她。

如果幾年之後,建立了深厚感情的妹妹因忍界的殘酷而死,或許……

但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