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玫瑰(1 / 2)

千燈煌煌,弦樂靡靡,深淺不一的紅顏彩明烈地撞在一起,綴成一幅濃墨重彩、鮮豔奪目的浮世繪畫卷,卻在下一刻被悍然斬破。

銀白月光和流紅燈火相交輝映,嗜血的鐮鋒流轉著一抹淒寒的紅影,隨著伸展的纏繩遊曳出陡峭的圓弧,正要險而又險地劈砍而來,又硬生生在淩空停住了。

——電光火石的刹那,無影無形的查克拉線倏然從女孩子紅豔豔的振袖裡激射開去,橫亙過一條條霞彩的紅綢,牽係在飛段卷著纏繩的手上。

雪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能動用的查克拉僅夠束縛住這淩厲銳進的鐮刃幾秒,但是,足夠了!

右手悄無聲息地虛虛一抓,指尖操縱的查克拉線瞬間收緊;

此時那醉鬼的手將將觸碰到她衣袖,她的姿態看起來慌亂怯懦,左手顫抖著似乎想要躲開,眼神卻是冷漠而清明的,纖細的指節間晃出一線銀芒。

唰!

手背驟然被刺痛,武士裝扮的男人隻覺眼前景象模糊起來,搖搖晃晃倒退兩步,身體不受控製地仰倒下去,後腦勺在石板上重重一磕,隨即便徹底暈了過去。

查克拉線幾乎同時被掙開,迎著那股凜凜的殺氣,雪悠悠笑了起來,無辜極了,無聲地做出口型,

——彆在這裡殺人。

她婷婷嫋嫋地立在長廊儘頭,萬種風流銜在眉梢,千般情絲縈在眼角,這樣柔媚的眉眼卻有寒凜的厲色倏然閃過,冰藍色的眼睛稍稍一轉,看起來像是兩窟寒氣騰騰的冷泉。

飛段神情極為陰翳,暗紫色的眼瞳上浮動著豔麗的血紅,鋒銳的三月鐮淩空旋出一聲嗡鳴,他縱躍而起,把墜落的三月鐮接在手裡,

“什麼啊?這可和教義不符啊!”

鐮刃斬開了燥烈的流風,滿目都是旋轉飛舞的晚櫻花瓣,簌簌的落紅連綴成一片驚心動魄的紅燒雲。

雪拍了拍衣袖,和漫卷的花瓣一起飄過來,踮起腳尖湊到他眼前,仿佛情人耳鬢廝磨間脈脈含情的喃呢,

“與教義無關,而是我的要求,不可以嗎?”

……可以。

沒有絲毫遲疑停頓,飛段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意識到這點後他紫紅色的瞳仁微微收縮,神思全是驚駭的飛白,磕磕巴巴地找補,

“這、這種貨色,還沒資格獻祭給邪神大人。”

教義明明是必須遵循的,但是雪偏偏笑了起來,比女妖還要蠱惑人心,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卻澄澈動人,仿佛是一池清冽的靜水,明晃晃地映出他的臉來。

那一瞬間,飛段是真的覺得,她的話語勝過邪神大人的神諭。

殺意奇跡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陌生感覺,這樣措手不及的變化讓他心裡一片迷茫。

那是什麼?

雪都做好飛段可能會無差彆殺人的準備了,但他卻什麼都沒做,暗沉沉的紫眸低垂,安靜地凝視著她,眼裡滿是純然的疑惑。

雪歪了歪頭,溫軟的手指輕輕蹭了一下他的臉,“怎麼了?”

“……不,唔,我先走了。”

飛段突然回過神來,像是被熾烈的火焰燙到,一反常態地退了一步,緊緊攥著項鏈上的祈禱吊墜,恍恍惚惚地走遠了。

飛段做什麼她都不覺得奇怪,隻覺得這個樣子還怪可愛的,唇邊的笑意真切了一些,雪勾起盈白的修長手指,柔聲細語地吩咐,

“這位客人似乎喝醉了,找兩個人把他扔出去吧。”

她下的隻是麻醉劑,至少在這個時候,梅本屋不能有客人出事,不然任務目標很可能提前離開。

“是。”

紅衣小侍女渾身一栗,涔涔的冷汗幾乎要浸透裡衣,臉色蒼白地顫聲應答,連忙朝著不遠處掃撒的侍從招了招手,指揮他們把醉鬼抬了出去。

那是因恐懼產生的畢恭畢敬,小侍女悄悄抬眸看向側前方娉婷嫋娜的背影,宛如一叢儂麗華豔的花束,莫名的寒意從心底泛上來,她又低下頭,手指攪在一起。

“綾子”總是溫溫柔柔地笑著,看起來楚楚動人、柔情蜜意,但偶爾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高不可攀的睥睨神色,豔麗的像是要奪走他人的呼吸一樣,讓她本能地渾身發顫。

種種異常她不敢宣之於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綾子”並不在意自己。

——

青翠、柔軟、細長的柳枝千絲萬縷地垂落,在紅豔豔的夜幕中搖搖晃晃,尖而細的柳葉飄零飛舞,融入滿地潑灑的彩色紙屑裡。

不知何處而來的流風鼓湧而起,一時間繽紛彩屑沸反盈天,好似一場青綠嫣紅鵝黃重紫的花雨。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搖擺的柳枝柔軟地從肩上劃過,飛段走到遊郭門口的柳樹下,模模糊糊地,無端想起這句從角都的泛黃藏書裡瞥過一眼的詩。

他向來對角都喜歡讀書這種文縐縐的愛好嗤之以鼻,角都也防備他破壞自己的藏書,有一次他偷偷溜進書房,本意是想用惡作劇惹角都生氣,但是卻無意中發現一頁被風翻開的詩集。

看不懂,什麼酸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