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宛如驚雷從天而降,趁著飛段還沒完全掙脫,草雉劍冒著騰騰的寒氣,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先一步刺入了飛段胸膛,綻開一朵血色的冰花,在月色下眩出血腥而殘酷的銀光。
飛段紫紅色的瞳仁駭然收縮成一點,喉嚨裡飆出一道烈烈的血箭,自上而下被釘穿在青石板上。
“飛段,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但是看在我們的同伴情誼上一直克製著,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飛段循聲抬頭望去,釘在胸膛的草雉劍冷冷地倒映出一輪月影,雪足尖點在劍柄之上,高懸的眉眼隱沒在逆光的陰影裡,悠悠地垂下頭來。
她這一低頭低得極為邪性,眸光戲謔,話音妖詭,仿佛是來自陰曹地府的一道幽深暗示,
“你真可愛。”
千鈞殺氣騰騰,十萬血氣狂漫,她仿佛一朵浸在血霧裡的玫瑰,一瓣瓣舒展出驚心動魄的美麗來。
隨口啐完了一喉嚨的血,飛段一簍子的廢話一句也說不出來,臉上倒是還在笑。
——劍上塗了毒,憑借不死之身倒也不會真的有事,隻不過毒素順著血流出來需要時間,在那之前,他可以說是任人宰割。
他本能地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威脅感,心臟砰砰跳得厲害,和瘋狂的占有欲不同,這是另一種被支配的扭曲情感。
如果是雪的話,這也不錯,飛段躺在汩汩的血泊裡,尚有心緒慢慢悠悠地走神。
雪輕飄飄地自劍柄落地,草雉劍鏘的一聲拔出歸鞘,濺出一潑淋漓的紅血,她從冰鏡裡取出一個精致的項圈,半蹲著身子,在飛段的脖頸上比劃。
項圈白銀為底,花紋描金,其上刻有漆黑詭麗的細小符文,極富機械派的凜冽美感。
大夜彌天,孤月高懸,她聲音輕快,“漂亮嗎?”
連日的煩躁一掃而空,一股難以抑製的控製欲和淩虐欲升起,雪打心底裡感到無比的愉悅,臉上漫溢出興奮的紅暈,映得眼下那星墨點愈發妖冶,仿佛是一滴詭豔至極的眼淚。
這是她鮮為人知的愛好,生於血霧裡、長於曉組織的小姑娘,精神怎麼可能有多正常,隻是她平時掩飾的很好。
不過做這個項圈的時候就是圖一樂,傀儡做多了換換思路而已,沒什麼特彆的意義,她也沒想到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哢的一聲,銀白的項圈嚴絲合縫地扣在飛段修長的脖頸上,雪神色溫柔地低斂睫羽,濃濃殊色在月色下愈發蠱惑人心。
隨著大量血液的流逝,毒素的影響開始衰減,唇角暈開了大片的血色,飛段眯著眼睛沉默了半秒,失血過多臉色白得像紙,眼神卻奕奕發光,張了張口,良久才從血裡挖出了自己的嗓子,
“雪。”
“什麼?”
雪眨了眨幽深的眼睛,笑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溫潤的嗓音像是如沐的春風,陰影居高臨下地籠罩下來,她伸出手指抹去了飛段唇邊的鮮血。
雪目不轉睛地欣賞這幅畫麵,在冰碎血泊裡,這具年輕英俊的皮骨,沉澱出一種讓人心折的淩虐感,戴著她親手做的項圈,就好像完全歸屬於她一樣。
細微的塵埃在淒清的月光下飄蕩,四下沉出幽暗的琥珀色,整條街道都浸在沉沉的死寂裡,飛段的視線穿透浮塵落在那隻近在咫尺的手上。
蒼青色的脈絡在暗沉的光下比她白皙的肌膚還要顯眼,細小的血管在指尖蔓延,最後隱沒在豔紅的衣袖裡,脆弱感和滅頂般的毀滅欲同時升起。
飛段偏頭啐掉一口血,猝然咬住她的手腕,大滴大滴的血珠滾出來,溫熱的血液滑入口腔,紫紅色的瞳孔如同獸類一般微微放縮著。
甜味彌漫在舌尖,還混雜著專屬於少女的柔軟氣息,帶著至死方休的意味,拉著他往下墜落。
雪慢斯條理地伸出另一隻手,指尖點在項圈上的黑紋中心,詭麗的紋路倏然亮了一下,伴隨著細微的機括聲,內部鋒銳的機關避開喉管和動脈,瞬間刺破脖頸鑽進血肉,銀白項圈上漫出鮮豔的紅色。
暗紫瞳孔驚駭地劇烈震動,飛段不由自主地鬆了口,顫抖的唇齒嗆出大股鮮血。
雪好整以暇地看著手腕的牙印,仍舊不斷冒著血珠,之前飛段迷醉飲血的神情讓她生出幾分好奇來,饒有興致地舔了舔傷口,是很熟悉的腥鹹,沒嘗出任何異常。
她研判著開口,“你這個習慣,不太好。”
“為什麼不躲,你看不起我?”飛段好一會才找到聲音,鮮紅的舌頭擦過嘴角殘存的血跡,“……你殺不了我。”
“你怎麼這麼想?”
雪笑意未減,單手撫摸著發燙的臉頰,冰寒的藍和血氣的紅激發到極致,素來冷淡鋒利的眼眸偏執又瘋狂,專注地凝望一個人時,會有扼喉一般的壓迫感,支配、鎮壓、征服從神魂裡流淌出來,
“我會馴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