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動輒滅人滿門,連幼子都不放過,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也配這麼叫我?”
照美冥神色不虞,抬起頭來,一錯不錯地盯著雲渦下的少女。
“沒想到雪之一族竟仍有幸存者,你到底是誰?”
少女看起來年歲不大,雪之一族被滅時料想還是幼童,怎麼可能從那樣嚴密的追捕中逃脫?
可她若非水無月嫡係,而是早年流落在外的血脈,又怎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回來報仇?
“是啊,我歹毒。”
雪頓了一下,神色有一瞬的黯然,很快又恢複如初,她微微勾唇,瞳仁裡卻沒有半點笑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可我這些天在霧隱殺的人,哪一個不該死?
那個裝了白眼的忍者帶人來我族地搜查,我都未曾襲殺他們,反而主動避開。
我承認的確有當時出手容易打草驚蛇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與血霧舊案並無關聯,且還是你的心腹。
冥姐姐,我始終不願與你為敵,因為在血霧的七年了,我得到的為數不多的善意,就有一部分來源於你。
你以前也曾告訴過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受到壓迫和傷害,就要加倍反抗回去。
昔日雪之一族也不乏稚童,照樣被殺戮殆儘,而今不過是境遇反推罷了。
我的父母族人都因血霧而死,難道我不該向罪魁禍首複仇嗎?”
陰雲翻卷,大雪彌天,森冷徹骨的寒風吹震開她的長發,束帶當風、袖袂怒張,她好似一麵殺意凜凜、死氣森森的旗幟。
照美冥翡翠般的碧綠眸子猝然睜大,瞳仁灼灼,眸光如刃,隔著迷霧和風雪,她終於看清了少女的麵容。
難怪、難怪冰霜凍雪如臂使指,難怪讓她一見麵就有幾分莫名的熟悉。
這張臉,這句話,她是……
“——琉璃?你竟然還活著?”
竟在那樣酷烈的絞殺中幸存?
那為什麼這些年,一點音訊都沒傳回來?
“是啊,我還活著。但整個水無月家族,也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曾經名為水無月琉璃的少女輕聲歎息,她本就身著血跡點點的素白衣飾,表情更是冷得像給人送葬,看得人脊背生涼。
“冥姐姐,你也覺得我就應該死在那場絞殺中嗎?那些支持過血霧政策的長老們,時移世易之後嘴臉一變,就應該順理成章地安享晚年?”
照美冥一時失語。
“一派胡言!你去死!”
一聲怒吼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雪身後勁風陡起,寒光乍現,好似有萬千飛刃劃開風雪,她瞬間抽身飛撤,綿密劍陣應念而動,鏗然作響,天地間寒意倏然一炫!
——叮叮叮叮叮!
下一瞬,冰劍毫不留情地撞開了這些體量纖細的苦無、手裡劍和千本,偷襲的飛刃失去控製,劈裡啪啦掉在地上。
然而少女並未停頓,足見在六棱冰晶上一點,淩空借力翻身,一泓高速絞轉的雪花狀銀輪自袖口飛出,幽白的厲光倏地橫斬開來——
截住了一個飛旋而來的金屬器物!
這玩意沒有一點動靜,在大批忍具的掩飾下,無聲無息地從背後的視覺死角飛旋而來。
截住後才能看清形狀,是個放大了百倍的巨型手裡劍,四道利刃極為尖銳,和轉變為瓏月冰輪形態的天欲雪正麵對撞,仍然狂轉不休,錚錚作響,兩兵相擊時,爆散出耀眼欲盲的星花火粒。
但它的材質畢竟與天欲雪相差甚遠,在劇烈拉扯中,像是瀕臨破碎的銀鏡,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碎成一片片金屬細條。
“很有創意,但是太天真了。還是彆搞這些小把戲的好,容易送了自己的命。”
她的唇齒磨在“送”的時候,機括碰撞之聲陡然響起,等聲帶拉扯到“命”時,天欲雪已然再度變換形態。
——月輪爆碎成萬千晶亮的光點,上百道鋒刃在查克拉的禦使下疾卷而去,致命的風暴洶洶反撲向那個隱於暗處出手偷襲的暗部忍者。
那人悚然一驚,心神巨震,拿著卷軸的手不禁顫抖,這些金屬片速度極快,現在閃躲,已然來不及了!
他是遠藤長老的兒子,親眼見到父親零碎的屍體,他早已按捺不住洶湧的恨意。
本以為眾人合圍必能取凶手性命,可沒想到照美冥居然和凶手說起話來!
照美冥這女人果然靠不住,隻能自己搶先出手,就算不能一擊製勝,那就馬上回到人群當中,眾人必然一擁而上!
可事情根本沒有像他想的這樣發展,巨型手裡劍居然輕易被粉碎,對方的反擊也來得太快了!
他惶急大喊:“救我!”
長十郎拔出雙刀鮃鰈,欲斬開這些利刃。
“溶遁·溶怪之術!”
照美冥先一步攔住了他,雙手快速結印,深吸一口氣後,大範圍酸液從口中噴吐而出,將銀芒儘數淹沒。
硬碰硬並非明智之舉,她的酸霧腐蝕性極強,熔金鍛石輕而易舉,應當能將這些金屬片融化。
唰!
細小的菱形金屬穿透酸霧噴湧而出,還帶起一蓬溶溶的霧氣,那偷襲者躲閃的身形陡然一停,蛇鱗一樣密匝的傷口一瞬間在全身上下顯形!
——上百金屬片貫穿了他的全身,痛覺還未在神經中傳遞便已消失,布料、皮肉、鮮血炸成了一朵烈紅的雪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