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不承認!
雪都氣笑了,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打掉,撐著胳膊坐了起來。
沒有一句是我愛聽的!
怎麼著,你這是要出家啊?
“你閉上眼!”
她凶得很。
鼬略微怔愣,而後照做。
他的眼睛是典型宇智波美人的眼型,細長微翹,睫毛纖密,瞳仁黑白分明。
此時閉上雙眼,睫羽輕顫,眼皮薄得脆弱,分外蠱人。
雪被這美色所惑,氣都不自覺消了一些,她傾身抬頭,蜻蜓點水般親了他眼尾一口。
一觸即分。
視覺未明,其餘感官便被無限放大,分外清晰。
而少女的長發垂落,從他的脖頸晃過,異樣酥麻,癢得像是春天的柳絮招搖。
鼬正欲睜眼,卻被女孩子柔軟的掌心遮住,他肢體微僵,沒有動作,隻有曲線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肌肉微微浮起血管,嗓音比平時更低沉。
“……你做什麼?”
雪能感受到睫毛在手心柔順的垂落,鼬嘴唇偏薄,向來少些血色,像是塗了一層蒼白的瓷,很是淡薄。
而此刻白皙的臉龐暈染一層胭脂,他緊咬嘴唇,似是壓抑什麼,溢出絢麗的殷紅。
“親你啊!”
雪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了他的疑問,而後再次仰頭,輕輕吻了上去,解救那自行噬咬的紅唇。
宇智波鼬總是很難形容對她的感覺,萬事萬物都有規律和定理,而她完全不存在於常數當中。
比如現在。
女孩子唇齒間潮濕的、溫柔的香氣,足以融化他所有冷漠防禦,再次讓他深陷這個枝枝蔓蔓纏綿聲色的紅塵。
鼬箍住她的手腕,把視線從黑暗裡釋放出來。
他睜眼的瞬間,深邃妖冶的紅瞳被霧氣籠罩,萬般驚濤駭浪都成了一池春水。
少女煙波灼灼,色暈紅霞,如同映水桃花。
俯首紅塵。
臣服羅裙。
誰能抵得了她盈盈橫過來的眼波?
另一隻手壓住女孩子的後腦,指尖沒入白發,他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濕潤的、又略帶冰涼的吻。
初吻總是難免笨拙暴烈,可他第一次吻她,就通曉了收斂和溫柔。
少年的體溫比她要低。
雪深刻體會到這一點的時候,正撞進那雙黑紅的眼瞳裡,三勾玉旋轉不休,彌漫著朦朧霧氣,夢幻和欲望都盛在眼裡。
她想著現在自己是不是該閉眼,卻根本舍不得不去看。
她是真喜歡這雙眼睛。
鼬整個人都是沉靜的,可唇舌是一簇烈火,霎時燎原。
他沒有試圖撬啟牙關,隻用舌尖輕輕描摹著女孩子的唇形,像是冰塊沒入可樂中,氣泡曖昧的翻滾,勾連起暮色的纏綿。
柔軟的,旖旎的,又有一種難以忽視的侵略感。
雪聽見他微沉的喘息。
那像是月亮從天而降,墜落到冰湖裡,砸開冰蓋,和碎冰一起沉入湖心。
鼬卻隻能聽見肆意喧囂的心跳。
再也安靜不了。
暗沉的、靜默的、克製的一縷思慕,因為接了天上飄落的一粒霜雪,便如野草複蘇,春日瘋長。
這個又輕又柔的吻終於到了尾聲,微涼的掌心捧住女孩子的臉頰,他的語氣也極儘溫柔。
“雪,彆討厭我。”
這心潮澎湃而劇烈,盛大而潮濕,到最後,訴諸於口的,也僅僅是一句低低的哀求。
——彆討厭我。
我不怕背負千古罵名,萬人唾棄,唯獨怕你哭,更怕你厭我,憎我,永遠不理我。
你是我注定走向毀滅的道路上,唯一的生之妄想。
“不會的,我真的很喜歡你。
但是……”
雪都佩服自己沒有迷失在當前情欲,舔了舔嘴唇,儘量讓自己從容一些。
“我接下來準備說實話了,你彆生氣。”
鼬定定望著她:“你說。”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她要什麼,給她就是了。
“鼬,你明白嗎,我傾慕你的美色,貪戀你的溫柔,忍不住想吻你……”
她斟酌語句,已經做好了下一刻鼬就同她翻臉的準備。
“但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確實喜歡,但還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喜歡一個人會累,時間久些還會缺乏新鮮感,多喜歡幾個就不會有這種煩惱。
而且如果和一個人談戀愛的話,就不能再去喜歡彆人,那也太虧了!
宇智波鼬表情一滯,他的眼尾細長,似一剪柳梢,曳著紅,還有點不知所措。
女孩子攀著他肩膀,眨巴著冰藍色的眼睛,白發垂腰,語出驚人。
“你如果沒生氣的話,我能再親你一下嗎?”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垂下眸,語氣罕見淩厲。
“……我生氣了。”
“那怎……”
女孩子的驚呼聲湮沒在唇齒裡。
那凜秀容貌忽然在眼前放大,少年摟過她的腰肢,趁著她說話間唇齒微張,含住了她的舌。
鼬於此一道格外生疏,但天才在任何方麵都無師自通。
剛闖入時也帶著一點兵荒馬亂,後來習慣了這柔軟溫度,細致的、輕微的、溫柔的一點點描摹唇舌,似要將自己一生的熱切都渡給她。
生氣了,但可以親。
他儘量克製,試圖親手斬斷那縷不該有的紅線,是姻緣線,亦是宿命線。
但終究,還是鐘情她。
若不是顧慮重重,他自有百般籌謀,讓她也隻念他一人。
可偏偏不能。
如此也好,他這麼認著。
他放棄擁有他的愛人,但他絕不放棄愛,即使是毫無希冀又如獻祭般沉淪的愛。
至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