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看似火勢漸弱,裡麵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火舌吞噬著一切可以燃燒的物質,仿佛要將一切徹底吞沒才肯罷休。
田婧和喬穆均是一身濕透的闖進火場。不過片刻,身上的衣物冒起白氣,竟是生生被烤乾似的。
他們用濕布子捂住口鼻,濃煙毒氣卻依舊熏嗆。
兩人彎腰低頭迅速往前走,所幸進門後在不遠處發現了呂偉和一個男孩的身跡。
他們二人已經失去意識,下半身被一條還在燃燒的粗大柱子壓著。
田婧在四周尋找能用的東西,扔給喬穆一條桌子腿,用眼神和動作示意讓他把棍子插到柱子下方,借力抬起柱子。
喬穆眼珠一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用力,一舉成功將柱子移開。
帶著火的斷木不斷從屋簷墜落,喬穆架起呂偉的一條胳膊就要去撈男孩,卻見田婧手腳利索的把小男孩背在身上,丟給他一個“快走”的口型,身姿敏捷地先走一步。
喬穆一時驚訝她看似瘦弱實則力氣不小。
他倆救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很快帶著人逃出火場。
“我兒!我的兒!”老漢見人出來忙撲身上前,“多謝公子和姑娘的大恩大德!多謝公子!多謝姑娘!”他說著又要下跪磕頭。
田婧忙把男孩交給他,“道謝的話以後再說,你兒子被濃煙熏嗆了太久,還是趕緊帶他去治療吧。”
老漢抹著眼淚背起奄奄一息的男孩。
“老呂怎麼樣了?”李澤凱和小王圍過來。
田婧搖搖頭,語氣沉重:“不太樂觀,這裡技術有限,如果他的腿斷了,不好好治療的話恐怕會留下後遺症。”
氣氛凝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裡的醫療落後。
田婧歎了口氣:“先把老呂送到大夫那看看,你們在旁邊盯著點。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喬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暗自思量她剛才的話。
聽她的意思,似乎她之前在的地方有更好的醫治手法……
*
晚些時候,終於忙完的蟬翼揉著脖子趕回喬穆身邊。
得知王爺親自進火場救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你們怎麼做事的!竟然讓王爺隻身犯險!王爺何等身份,萬一有個什麼,你們有幾條命能抵!”
老賈帶著眾仆跪在地上,苦著臉解釋:“當時情況又亂又急,我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王爺跟婧姑娘進去了!實在是……實在是來不及阻止!”
“怎會來不及?!不說旁的,就憑你跟東青的武功,如何會來不及阻止王爺?”
“那不……王爺先前特意叮囑過不許暴露嗎……”
“你!生死危難之際當分輕重緩急!你——”
“行了。”喬穆不耐煩道,“我還未說什麼,你倒是主子架子十足。”
蟬翼見他眼神犀利,縮了縮脖子道:“我……我這不是心有餘悸嗎……”
畢竟您老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龍椅上的那位不得扒了我的皮。
喬穆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轉而平靜道:“淮國多年以前曾獻貢一種金絲甲,薄如蟬翼,軟若浮雲。不僅刀槍不入,還能水火不侵。我若是沒有幾分分寸,如何會拿自己的命冒險。”
蟬翼“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原來您早有準備,王爺還真是未卜先知啊!”
不理會他的馬屁,喬穆撫平袖子上的折痕,漫不經心道:“小心點總不會錯。至於未卜先知嘛……倒是有人比我配這個名號。”
蟬翼想了想,“您是說……婧姑娘?”
喬穆不答,隻對著空寂的屋內低聲道:“暗衛可在?”
“在。”兩個黑衣男子如影子般無聲無息地落下。
他們兩個是喬穆特意安排在暗處的觀察者,每日的任務就是如同人的影子般,無人察覺地跟著他想要調查的人。
“西院起火之時,你們可見到可疑之人?”頓了頓,問:“是否與婧姑娘一行人有關?”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附耳。
喬穆聽著神色凝了片刻,緊接著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黑色的眼瞳劃過狡黠。
他略有興趣地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有意思……”
*
夜已深,沉暗的天空為燥熱的一天帶來少許清涼。
城郊竹林中的老宅此時燈火通明,與暗夜的寧靜相比,透著蓄勢待發的緊張感。
田婧他們收拾乾淨趕來時,看見那些從外麵招來的工匠和小工已經跪了一地。
他們愣在當場,小王猶豫道:“咱要不要也應景點,一起跪下啊?”
“我去,我親奶奶爺爺姥姥姥爺都沒跪過,你讓我給個陌生人跪?”李雪琪小聲抗議,表示做不到。
穆公子見他們人到了,笑著道:“婧姑娘來了。”
田婧輕咳一聲上前,微微彎腰:“穆公子深夜讓我們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喬穆笑了笑,“深夜叨擾諸位,煩請見諒。隻是今日的一場大火有些蹊蹺,未免有人心懷不軌混在府中,這才臨時決定例行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