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害”了聲,“王爺的心思一直都很難猜,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賈覺得興許是自己老了,沒聽出來王爺話裡的暗示,求助地看著蟬翼:“你日日跟在王爺身邊,最了解王爺的心思才是!你說說,之前說懷疑是細作不讓出門,如今又說是友非敵也不讓出門;之前大家都是跟著王爺叫婧姑娘,都叫順口了又突然說要叫田姑娘?!這、這……”
蟬翼同情地看了眼被善變無常的王爺逼瘋的老賈,拍了拍他的肩膀:“彆問,問就一切隨緣。”
我老婆本能不能要回來都隨緣了,你這點問題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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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老宅雖大,但塗漆可比木工要快。算算日子,大概不出七日他們就能完成。
也就是說,喬穆如果不想強行留人,便要儘快想個法子在七日內留下他們。
時間緊迫,他需趕緊讓田婧對他傾心相慕。
午後,喬穆道:“蟬翼,你去請婧姑娘到我書房一敘。”
沒過多久蟬翼匆匆而歸,喬穆微微抬眸,見他身後空無一人,“婧姑娘呢?”
“她說手頭有點事情,一時走不開。”
“……那便等一會兒再去請。”
如此反複,在第N次請人無果後,蟬翼哭喪著臉委婉表示:“王爺,您就彆派我來來回回了,我就是說破了嘴人家不肯過來就是不肯過來!”
喬穆正在書房裡描繪一副百菊盛秋圖,聞言手上一頓,抬眸道:“她不肯單獨見我?”
蟬翼扭著身子,小聲支吾:“誰讓您沒個輕重直接親人家,是我我也不敢單獨。來……”
喬穆擱下筆,涼涼掃他一眼,蟬翼趕緊噤聲不敢再多言。
站在一旁的老賈卻聽的蒙了圈,王爺親誰???
親了婧姑娘???
雖說他知道王爺有意拉攏,但需要做到這步嗎?
老賈並不知道煙花之夜發生的事,王爺隻告訴他晚上會有煙花,命他注意府中安全,小心煙花的殘火。他便在府中巡視,確保沒有火星子落在府中,至於外麵王爺派了暗衛盯著,無需他操心。未曾想,居然錯過這樣精彩的一幕!
老賈驚愕之餘,一種“我家孩子終於長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王爺從小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大了對娶妻成家毫無興趣。整個項陽城,多少達官貴人的女兒眼巴巴等著王爺能上門提親。大膽點的更是乾脆讓親爹找皇上遊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有一日鐵樹也能開花啊!
雖說王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拉攏,可之前王爺想拉攏誰也沒做到這份兒上啊!
保不齊王爺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至於婧姑娘,啊,如今該叫田姑娘了,雖說田姑娘身份依舊成謎,但她一不關心朝政,二不四處打聽,確實不像細作。
這姑娘心靈手巧,做事仔細,為人不端架子,踏踏實實的,甚好甚好。
老賈笑得一臉皺紋都加深了些許,越想越對田婧感到滿意。再看看凝眉苦麵的自家王爺,老賈直在心裡搖頭。
王爺哪兒都挺好,就是讓人猜不透。看著熱情未必是真熱情,看著冷淡未必是真冷淡。這樣絞麻花似的性子,換個傻姑娘也就看什麼信什麼了,偏偏田姑娘機敏的很,這麼久了半點錯處不給王爺拿。
上次失火的事還受了那樣的委屈,王爺出師不利啊……
老賈決定暫時充當長輩,傳授一下作為過來人的技巧,“王爺,依小人所見,田姑娘是個主意大的,恐怕不會對花言巧語等表麵功夫所左右。”
喬穆捏著眉心,聞言微挑眉尾。
琢磨片刻,確如他所說大哥四弟還有三妹告訴他的“招數”都為表麵功夫,而田婧也確實對此並不受用。
他微微向前傾身,“你可有良計?”
老賈正有出謀劃策之意:“小人的夫人以前在村裡有‘村裡一枝花’的稱號,因她人美心善,求者甚多。小人心生愛慕,日日守在她家門口。每日變著花樣的送東西,什麼好聽說什麼,但她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常常報以冷眼。一日小人喝醉了酒,爬上她屋子外頭的歪樹哭訴她隻看我家世普通,麵貌普通,獨獨不看我一顆真心。”
提起過世的夫人,老賈麵露緬懷,連著語氣都溫柔了下來,“當時她散著頭發,赤著腳從屋裡出來。她對我說‘你付出了就一定要求個回報,如此算計,怎何會是真心。’”
往日如昨日,故人已不在,唯幽思長存……
老賈默默低下頭抹了抹眼,聲音沙啞道:“王爺若想留住田姑娘,不妨細水長流,徐徐圖之,以真心換之。”
喬穆聽後久久不語,最終隻轉頭看向窗外。
月上枝頭,光魄冷清。他抬頭望著烏夜裡的孤月,輕聲自嘲:“本王的真心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如何真心相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