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成為加害者本就是令人厭惡的一件事。
加害者可以毫無負擔地傷害彆人。可受害者以複仇為目的拿起武器後,不僅不能挽回已經發生的傷害,甚至可能還要被自己的良心折磨...
...
“嗯...我會去試試的。”鬆田陣平說得很認真,顯然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正打算去做。
實用類似詐騙方式的案件或許不隻一起,到時候可以拜托班長幫忙整理,彙總之後再想辦法找到可行的渠道提交...
或許和他的職責沾不上一點關係,不過像櫻井葵所說,總是要先去試試。
“嗯!加油喔!”櫻井葵一副無比篤定他會成功的模樣,興致勃勃地為他打氣。在她眼裡這根本不是一件難事,仿佛他們隻是在討論的是“今天吃什麼”這樣的小事。
鬆田陣平:“...”
喂喂喂,這是犯規啊!
鬆田陣平輕咳一聲,岔開話題:“對了...剛剛在壽司店裡,為什麼你會說‘再等等’這樣的話。”
就算要安慰人,用“再等等”這樣的話也太奇怪了吧,除非...除非櫻井葵早已知曉真正的凶手是秋道奈尋。
“唔...”山神小姐並不想騙人,實話實說道,“因為我是山神,所以能夠預測鬆田君你的猜測沒有錯。”
“——噗嗤。”即便努力憋笑,可鬆田陣平仍舊沒忍住發出一聲悶笑。
或許換個人這樣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話,鬆田陣平隻會覺得他在胡說八道,可放在櫻井葵身上,他不僅覺得有趣,甚至忍不住相信了幾分。
笑意止息後,他的麵上露出些了然和理解:“櫻井葵,以後不想說的事情可以不說。”
櫻井葵:...我沒有騙你——
可看到鬆田陣平愉悅的模樣,即將出口的解釋卻緩緩停下。
“算了算了,不信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惱火的山神小姐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地自言自語著。
...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閒談間竟已經走到了櫻井葵的房屋門口。
鬆田陣平抬起手腕看一眼時間,才發現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十點多了。
“對了...”鬆田陣平深吸一口氣,站定後認真地望向櫻井葵,說出了醞釀了一路卻遲遲沒有開口的道歉。
“...對不起,櫻井小姐,害你卷入案件,還...還差點忘記你。”
或許櫻井葵並不在意,可他卻無法假裝忘記道歉。
當然,這也是他第一次選擇服軟和道歉,說完後有些不習慣地用力眨眨眼,不自覺後退一步。
“忘記我?”櫻井葵疑惑地眨眨眼,隨後反應過來鬆田陣平是指獨自離開這件事。
“沒關係,即便你忘記了,我也會跟緊你的。”有些過分親昵了的話被少女坦然地說出,但她本人卻偏偏不覺話中灼人的溫度。
“什...什麼嘛!”像是被揉到炸毛的貓,在夜色中紅暈開始順著耳垂蔓延。
鬆田陣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以後,不要隨便再說出這樣的話了!”
“為什麼?”
因為...這種話怪怪的啊喂!簡直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因為說出的話就要做到,所以不可以亂說。”半晌才艱難地憋出一個理由。
“...好吧。”思考一瞬後,櫻井葵接受了這個理由。
她不可能永遠跟在鬆田陣平的身後,在實現了異界的心願後,她最終還是要重新回到深山古林之中,這樣看的話確實不能隨便許諾。
鬆田陣平:“...”
遲遲沒有等到回複的鬆田陣平終於意識到櫻井葵接受了他彆扭的理由。
等等!他剛剛隨口說的理由是不是有些過於生硬了!櫻井葵會不會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她沒有反駁的話也就是說...她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或許就不會這樣跟著他了?
一瞬間他的心裡居然有些慌亂,鬆田陣平開始後悔剛剛現編的解釋,甚至想要收回已經說出去的話。
他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櫻井葵:這又是什麼意思?
鬆田陣平什麼時候開始和阿金一樣,成為了謎語人。
不過他和阿金一樣,都沒有惡意,是嘴硬心軟的家夥...
雖然鬆田陣平的腦補的內容她一點沒有反應過來,可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無措和慌亂卻被她捕捉。
有點可愛...
像某年隆冬、山神小姐於漫天風雪中遇見的赤麂幼崽。它笨拙地踩著雪地留下腳印,一點點向她靠近,卻又謹慎地警惕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它的皮毛是紅棕色,像極了烈火磨礪後的紅銅,熱烈又溫暖。
明明可以直接使用山神的能力,可她硬是在風雪中陪它站了許久,等待著它一點點靠近。雪花一點點落滿了眼睫,直到視野裡隻剩一片朦朧的白,連赤麂的紅棕都被暈染地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眼,用力抖落眼睫上的雪花,卻隻看到紅棕色團子遠去的模樣。
直到最後她也沒有摸到那隻赤麂,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卻在櫻井葵的心底留下了小小的遺憾,而現在,她不想再嚇走鬆田陣平了。
“嗯。”山神小姐認真點頭,裝作理解了鬆田陣平的意思。
鬆田陣平:“...”
兩人並肩一同往四丁目的方向走去。
耳垂的紅暈逐漸褪去,鬆田陣平終於從剛才的不自在中掙脫出來。
“今天的事情連累你了。”他鄭重地再一次道歉,“改天我請你吃飯作為補償。”
“如果你們周內還要上課不方便的話時間可以定在周末,你有空的話記得給我發消息。”把自己的名片塞給了櫻井葵,凶巴巴地強調到,“不準弄丟,記得存我的手機號。”
“噢。”櫻井葵接過鬆田陣平的名片放進口袋,隨後仰頭疑惑地望向他,“上課?我不需要上課”
鬆田陣平:??
“哈?你居然已經畢業了嗎?”明明再怎麼看都更像高中生吧...
鬆田陣平還以為櫻井葵是趁著周末出來找兼職工作的窮學生,還準備趁機勸櫻井葵多讀書,實在不行他可以出一部分錢資助到櫻井葵進入大學。
“我當然不是學生!昨天給你的名片上明明有寫我的職業吧。”
想到收到的名片上的內容,鬆田陣平的神情古怪。
職業是什麼?山神嗎?難道日本真的有一種名叫“山神”的職業?百思不得其解的鬆田陣平決定今晚就回去仔細了解一下。
櫻井葵居然真的沒有開玩笑。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感慨:“...怪不得連冰淇淋都快要吃不起了。”山神啊...這種職業一聽就比較適合喝西北風吧?
不過...已經畢業的話或許意味著櫻井葵的年齡會比想象中大一些?
某種隱秘的喜悅開始從心底一絲一縷地蔓延開來,又很快消散,連他自己都沒有清晰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