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天衍宗門外。
莫萱今日出門,為了讓自己沒那麼顯眼,特意穿了件墨黑的長袍,隻袍袖邊上繡了幾瓣玉蘭紋樣,古樸又簡單。
她本以為自己今天來的已經夠晚了,畢竟臨行前師尊給她塞了一儲物戒的東西,讓她路上掂量著用,莫萱生生體驗了一把有男媽媽的感覺。
誰曾想其他人來得比她還晚,莫萱等了許久都未見人來。
日頭漸烈,莫萱坐在一處矮石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遠遠望見裴軒意那廝款步朝這裡走來。
許是終於脫離了掌門的眼皮子,不必再假正經,這廝今日格外騷包,愣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
隻見他身穿枝綠色繡金絲長袍,頭戴蓮式玉冠,腰間緊係的金玉環佩在走動間當啷作響,更彆提他手裡還握著柄白玉雕花扇。
整個人就像隻春日裡急於求偶的花孔雀。
裴軒意一見到莫萱,活躍因子就有點止不住,於是他遠遠顫聲喊了句:
“莫~萱~妹~妹~”
莫萱:“……”拳頭硬了。
莫萱下意識把頭偏向一邊。
嗯,她不認識這個人。
“莫萱妹妹,你這個態度,師兄很傷心的呀~”
裴軒意一上來就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一把摟住莫萱窄小的肩,另一隻手展開白玉扇擋住下半張臉。
他隻漏出一雙精明的狐狸眼,此時委委屈屈欲哭無淚地盯著莫萱,仿佛莫萱就是個拋家棄子的負心漢。
莫萱聽他哼哼唧唧,額角青筋突突地跳,她忍著想痛扁眼前人的脾氣道: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總加波浪線。”莫萱說這話時不忘把他摟在自己身後的手拍開。
裴軒意“啪”一下闔上扇子,眉頭一挑,回:
“好的,莫萱妹妹~”
莫萱:“……”
正當莫萱考慮該怎麼給他個痛快的死法時,迎麵走來三個人。
最前麵的是個身著火紅紗裙長相精致的女子,而她身後跟著兩個穿著宗門弟子常服的男人,他們身上樸素的素白雲紋長袍並不顯眼,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前麵少女的仆人。
莫萱看見他倆的打扮,忽然覺得自己這身黑衣服好像也不是很低調,一身紅的薑芙兒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她趾高氣昂道:
“你看你穿的什麼東西,跟個夜行服似的,也不怕丟了我們宗門的臉。”
聽這話莫萱也不生氣,畢竟她早就習慣薑芙兒這幅大小姐做派。
書裡這人就是這樣,對誰都一副臭脾氣,事後自己又暗暗後悔。
表麵高傲無比,氣場兩米八,誰能想到她在私下裡就是個遇到挫折後會哭唧唧,甚至會下意識粘著彆人的小哭包呢。
總的來說,用人話來講,薑芙兒就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傲嬌,還是個沒什麼心眼的低段位傲嬌。
鑒定完畢。
於是莫萱假裝一副抱歉煩惱的樣子,順著她的話道:“師姐說的是,隻不過我出來的急,隻帶了這麼套衣裳,不若……”
說到這裡莫萱頓了頓,隨後用一副崇拜的眼神盯著薑芙兒道:“不若師姐借我幾件?”
“哼,便宜你了,”薑芙兒翹起一張豔麗的小嘴,雙手環於胸前,眼底亮晶晶地閃著光,嘴上卻故意用不屑口吻道:“到時候晚上來我房裡挑吧,紅的不許拿哦。”
看吧,明明對莫萱的親近求助躍躍欲試,卻硬要說成一副施舍模樣。
老傲嬌少女了。
莫萱嘴角不易察覺地輕抿一下,儘量克製笑意,道:
“那師妹就先謝過師姐了。”
薑芙兒撇過臉,又是一聲輕哼。
“裴師兄,莫師妹。”等薑芙兒說完,她身後沉默已久的高大男人才禮貌地問了聲好。
“蔣師兄。”
“蔣師弟。”
莫萱和裴軒意同時點頭回應,就在他倆動作間,蔣涵義高大寬闊的背後突然小心翼翼地探出個腦袋。
周衍躲在蔣涵義背後,輕輕扒著男人寬厚的背,衝著裴軒意弱弱喊了聲“師兄”,等到對著莫萱則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這不能怪他,他並非針對莫萱,隻是十分害怕與人交流,尤其是女人。
簡而言之,周衍是個重度社恐。
“對著我還是說不出話,是嗎?”莫萱友好地對著他笑道。
周衍白皙清秀的小臉避開她的視線,一臉糾結地點了點頭,像隻膽小怕人的小倉鼠。
莫萱也不逼他,隻是安慰性地笑了笑。
“看來人都到齊了”,裴狐狸又擺起架子展開扇子,笑眯眯道:“那我們便出發吧。”
聽他說人齊了,莫萱挑了挑眉。
先前她就聽師尊講過,這次出行,掌門隻挑選了各峰最為精英的弟子。
薑芙兒常年受製於人,哪怕修為比趙婉柔高出不少,在秦蒼麵前卻永遠低趙婉柔一等。如今趙婉柔被逐出宗門,秦蒼也失了勢,所以攬月峰派她做代表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隻是莫萱沒想到,沈絕這個大男主居然也不在同行之列。
雖說掌門關了他禁閉,可往常這種行動沈絕從未缺席,畢竟這代表了一峰的榮辱,莫萱本以為再不濟裴軒意也會捎帶上他,沒成想沈絕這次還真成背景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