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萱表麵風平浪靜,實則心底也沒把握,普通弟子可能察覺不出魔氣,可在師尊麵前她也不一定能蒙混過關。
默默抬頭看了眼師尊,就見他淡笑著瞧著自己,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跟前幾日在沉雪閣時一般無二,莫萱又忽覺鬆了口氣。
不知為何,師尊這樣的神情,莫萱總覺得哪怕他發現了此事,也不會責怪於她。
想到師尊對自己的種種好,可她卻為了女主騙了師尊,莫萱不由有些愧疚。
“這樣啊……”
顧染音驀地開口,隨即無聲地朝那棵老樹覷了一眼,莫萱當即冷汗都落下來了,垂在衣袖裡的手指微微蜷起。
少女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人的模樣,像隻犯了錯的奶貓,乖巧得緊。
顧染音把她這些緊張的小動作通通收入眼底,還是不忍心責怪,更不忍心她難受。
於是莫萱就見師尊像是妥協般,歎了口氣道:
“看來是為師方才看花了眼,誤會萱兒了。”
黎笙笙躲在樹根後麵,雖緊張害怕,但同時又對這位莫小姐的好感多了幾分。
她發現莫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雖然上次嘴上說不幫自己的忙,可見她遇難了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幫她打掩護,哪怕是不惜欺騙自己的師尊。
從未有人對她這般好過。
黎笙笙說不清此刻的感覺,隻覺得心底有股前所未有的暖意流淌出來,讓她根本舍不得放開。
另一邊,莫萱低垂著腦袋,腦子裡混沌不安極了。
剛剛她順著師尊的視線望過去,分明能看見黎笙笙不小心漏出的一截袍角。
莫萱能瞧見,顧染音肯定也能看見,他也必然知曉自己能看見,但他就是看破不說破。
這種什麼都知道卻又不說的態度,讓莫萱更覺愧疚。
麵對這樣的溫柔,莫萱幾乎再也忍不住,啟唇就想不管不顧地說出真相。
怎料,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宛若神祇般的男人逆著光,神色柔和,對著自己薄唇輕啟道:
“萱兒永遠不必跟為師解釋。”
那雙靡麗姝豔的眸子就這麼定定看過來,湧動著莫萱看不懂的陌生情緒,讓她忍不住想逃離。
可瞳仁卻深邃而幽蘊,仿佛看得稍稍久了便會淪陷進去,繼而溺斃其中。
莫萱愣愣看著他薄紅唇瓣一開一合,吐出讓她心裡軟到發麻的字句:
“為師永遠會站在萱兒這邊,所以萱兒不必害怕,也不必覺得愧疚……”
那聲音低沉而悠遠,恍若一句亙古不變的誓言,可莫萱無端覺得這話很熟悉,就像……
……就像她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對她這麼許諾過。
莫萱仰頭看著男人澄澈的一雙眼,有些替他不值似的,喃喃“指控”道:
“師尊,您對弟子有些過分溺愛了。”
顧染音抿唇不語,他依舊是那副光風霽月郎豔獨絕的清塵模樣,但好像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的人肆意寵著一個小弟子有什麼錯。
莫萱無言望著他玉般的麵龐,恍惚間聽見他輕聲笑了下,隨即朗聲道:
“回家吧。”
那淡淡笑聲像是清風拂過滾滾鬆雲,朗潤而動人。
等回過神時,莫萱發現自己正被師尊隔著衣袖牽著離開。
看著自己被牢牢握著的手腕,莫萱也被感染了似的,驀地綻出抹笑來。
……
莫萱本以為師尊不計較,黎笙笙便能躲過一劫,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他們師徒二人還沒未出主峰,就被掌門一道傳音符急急召回。
莫萱一進大殿,就見各個峰彆的峰主以及各個門派的掌門端坐於座首,麵色出奇地一致,皆是冷硬嚴肅。
殿中央直直跪著三人,莫萱在身後看不清他們是誰,隻能依稀從身形判斷是三名男子。
莫萱趁亂跟著師尊找了個偏僻角落落座,周圍皆是參加此次比試的修士。
大家注意力都在那三人身上,因而哪怕看見他們師徒二人出現,掌門也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了下,便不再過問。
玄明子的臉色頭一次這麼難看,隻見他對著大殿中央其中一人,沉著麵色,厲聲嗬斥道:
“方才之事可是你親眼所見,若沒有證據就莫要信口雌黃,毀人清白!”
莫萱落座的位置,剛好能讓她看清那三人是誰,其中兩個是今日鬥得你死我活的沈絕和那位琴劍山莊的大公子殷無儔。
最後一位莫萱倒是沒認出來,畢竟那人臉上鼻青臉腫的,看上去像隻發了酵的豬頭。
隻是莫萱瞧著他有些麵熟。
就在莫萱摸著下巴思索這人到底是誰時,那隻“豬頭”忽地直起身,義憤填膺開口道:
“回掌門的話,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就連我家公子也是實打實瞧見的,沈絕他就是私會魔族,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