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山上鬨鬼你們聽說了沒?”
山間草木叢深,清冷寂靜,一行三人從林間小路走過,皆做獵戶打扮。
“聽說了!是個吊死鬼!”稍年長的漢子說道。
剛剛發問的青年男子聞言略有疑惑,“我怎麼聽說是個餓死鬼?不是吃人嗎?”
走在最後的是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樣貌頗為清秀,卻是縮頭縮腦,很是懼怕的樣子。他聽到身前二人的話,更是嚇得步子也邁不開了,顫聲道:“爹啊,舅舅,我們還是回去吧……”
顯然那個年長些的漢子便是這男孩的父親,他一聽這話馬上厲聲喝道:“怕就自己滾回去!家裡都揭不開鍋了,我看你第一個變成餓死鬼!”
……
一個死人,重生之後應該去做些什麼?如果有人在岑語遲生前問他這個問題,他一定會覺得此人有病且送他投胎。所以此刻他隻能暫時吊在樹上,艱難地動用自己多年未曾使用的大腦去想:這是什麼情況?我現在要去乾啥?
而至於他為什麼要以這個姿勢思考?岑語遲一個冷笑,當然是因為自己一睜眼就吊在這個鬼地方了!
一晃神就是好幾天,直到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岑語遲才回過神,還來不及擺出個漂亮姿勢,整個人便“嘭”地一聲拍在了地上。他強忍著不適,好不容易扒開擋在身前的樹枝爬了出來,沒成想那幾個獵戶看見他便瘋一般地逃跑了,隻剩下一頭早就斷了氣的鹿。
岑語遲當下做出了一個決定:吃它。
就地找了幾根結實的樹枝支起一個架子,下麵用石頭壘成一個圓形,中間放上柴火,用獵戶遺落的匕首割了一大塊鹿肉放在上麵。這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岑語遲拍拍身上的灰塵,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而後一翻手掌……
再一翻……
再再一翻……
再再再一翻!
一股細細的黑煙從他的食指尖上“噗”地飄了出來。
“……”
您這是放屁呢?
岑語遲早就察覺到這個身體修為不高,但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掌心火都使不出,真是氣得岑語遲想替他自斷經脈!
廢了一番力氣終於吃飽喝足,岑語遲找了處平坦的地方躺了一會,開始思考自己是如何重生的。
首先,這肯定不是自己原來的身體。岑語遲起身轉了一圈,這是個二十幾歲年輕人的身體,四肢修長,腰身纖細,整個人輕飄飄的,卻又很有力量。頭發透著些仿佛營養不良的淺棕色,用一條發帶束起,一身黑色勁裝倒很是乾練,典型的俠士打扮。
這麼個大好青年,總不能是在這上吊,自己路過看著不錯就借屍還了個魂吧。
想到這岑語遲頓覺手心發燙,他抬起雙手放在眼前。這是一雙纖長的手,十指削尖,指節分明,指甲修理得十分乾淨整潔,唯獨左手掌心有一個灼傷的痕跡。
岑語遲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玉佩,頓時猜出了個大概。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倒黴孩子,好巧不巧啟動了玉輦。仙器護主,強行奪舍,將自己寄於輦中的神識換進了這個身體,並撐著一絲殘留的靈力帶他落到了這個地方。玉輦靈力耗儘變成了個不起眼的玉石疙瘩,而這位小仙友的魂魄應當早已被不滅火吞噬,消散天地間了。
探好這些之後,岑語遲開始檢查身上的東西。隻見自己右手帶著一個金屬護腕,左手卻是空空如也。身上看似輕飄飄,卻藏滿了暗器,這和自己倒是有些相像。肩上斜挎一條皮製細帶,岑語遲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一個儲物囊,微微一探,嘴角便勾了起來。
此人原是位梁上君子。
這剛好方便了岑語遲,他生前是個煉器師,就喜歡鼓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小賊身上帶的種種工具也許能派上些用場。而且這類人一般行事低調隱秘,輕易不會惹上麻煩。岑語遲又往腰上一摸,從衣擺下拽出一個小錢袋。這錢袋上打了空間法印,看似不大,岑語遲顛了一顛……賺大了!早知道兄弟這麼有錢,還費勁烤什麼鹿啊!
玉輦雖在陽光下可以充能,但岑語遲還是把它隨手往儲物袋裡一扔。現在他還沒摸清狀況,最好不要輕易暴露玉輦。下山往東走去,提著一口內勁疾行,倒也沒費多少力氣。
此處是一鬨市,酒樓茶館,路邊小攤,應有儘有。岑語遲感覺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濃厚的生活氣息了,看到什麼都想吃一口。
就這樣逛了小半天,岑語遲也累了,他抱著包小點心正要找家店坐下喝口茶,突然看到前麵不遠處圍了一圈人似乎更為喧嘩。岑語遲一時好奇,說什麼也得去看看。
他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擠進人群,一抬頭,隻見前方是個臨時搭建的戲台,此時正在唱著什麼劇目,明顯開始已經有一陣了,四周圍著的人都十分投入,想必定是十分好看。岑語遲最喜歡看熱鬨了,他找了個好位置坐穩,也吃著點心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