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裴潃扶著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掏出手巾細細地搽著少年衣服上幾點似是而非的水漬.
我陌生地盯著我一個月前還對自己柔情似水的裴潃此時不無寵溺地與少年私語,也不知說了什麼少年臉上飛過一抹紅暈.
那顆原本慌亂不已的心突然死一般沉寂下來.
我恍恍惚惚地被人扶起,剛站穩,身後傳來那動聽的嗓音,略帶磁性的性感男中音,周圍一切雜音都消了.連專心致誌地給情人說情話的裴潃也神色不明地看向這邊.
“晨,都多大一個人了,還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我愣愣地看著渃史性感的薄唇噙著寵溺的笑意.好看的嘴優雅地啟闔.
一直幻想著擁有這份溫柔.於是一直握緊拳頭不肯放開,卻沒想到在筋疲力竭的今天,在準備放棄的今天,在我鬆開手的今天,才知道,原來得到這份溫柔是那麼簡單.
兄弟-----沉吟著,掂量著著兩個字的分量.
原來,隻要不存幻想,安分守己的做他的兄弟就行了.
眼睛辣辣的,溫燙的液體在眼睛裡流轉.
我啞然失笑地揮揮手開.捧腹開懷大笑.笑聲太響亮以至於刺耳.全部人都用莫名的眼神看著我甩開渃史的手.笑到喉嚨發澀,我抹了抹濕潤的眼角:
“渃史,我,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算了,我總算想明白了------“
狠命地深吸一口氣,臉上恢複清明.轉身定定的看著那個我癡迷的十多年的人.看著淡定的他露出稍縱即逝的驚慌,我平靜地扯了個自然的微笑.
“放心,我真的想明白了.”想及以前做過的事,我低頭輕笑,”也許,就我這個傻瓜非要到今天才能想明白.”邊說著,我瀟灑地脫下外套,一手插褲,回頭看著已經恢複淡定,自若從容地微笑著的渃史.
“鄭重地祝你和嫂子,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離開訂婚宴,我走在漆黑無人的街道.殷紅的天空開始飄下茫茫細雨,打濕了道路.隨手扔掉那件潑滿香檳的外套,雙手插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一直堅信隻要我心情不好,天一定會下雨.因為天不忍心看我一個人哭.這是養大我的蘇伯說的.
來這裡之前,我喝了很多苦艾酒.我現在開始後悔.
眼前頻閃著幻象.耀眼的白光,尖銳的聲響,尖叫和歇斯底裡的呼喊.然後是一片紅色的彼岸花.一片紅潮翻湧著淹沒了我,伴隨著縈繞在鼻息間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