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一個啊……最近他們家是不是……”那人欲言又止,但喻庭猜也猜得到她是想說這戶人家是不是撞鬼了。
“誰知道呢,聽說他們請了很厲害的道士來作法,說不定這回就找到問題了。”
“也許吧,我隻希望那臟東西彆謔謔到我家裡來。回去我得多貼點符,晦氣。”
……
喻庭不免好奇,她直直望去靈堂,一眼就看到了黑白小像,如果她記憶沒出錯,那好像是她家樓上。
怪不得之前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響。
進入單元門,厚重的樓道隔絕了外頭的聲音,就像是躍入水底,聽得朦朦朧朧、不甚清楚。
電梯門開的時候,有個把著自行車的小孩背對著她靠在牆角,喻庭隻能看到小孩背影,對方一動不動安安靜靜,悄無聲息地宛如不存在。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低頭看了看地麵,影子正常,說明是人不是鬼,喻庭鬆了口氣。
叮一聲,電梯很快到了八層,喻庭不做他想,快步走出電梯,掏鑰匙開門,當聽到電梯門關上重新上行的聲音,她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那電梯赫然停在九層。
拖著自行車的小孩家住在九層。
喻庭開了門,腦子卻還在想九層哪戶家有這麼大的小孩,她家樓上,也就是今天死去的老婆婆,家裡隻有一老伴和三十多歲的女兒。
至於對門……
喻庭記得對門很早之前就搬家了。
她遲鈍地感到毛骨悚然和細思極恐,但又轉念想到,也許是新搬來的住戶,隻是她長久不出門所以沒見到過。
喻庭換下潮濕的衣衫,乾脆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熱水朦朧,看什麼都看不真切。
她閉著眼洗頭發時,莫名感應到一股視線直勾勾盯著自己,與此同時,涼颼颼的夜風吹著她腳踝,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喻庭挪動腳步,試圖躲開這突如其來的風。
但很快她意識到,她所在的浴室方位在屋內裡側,並不挨著門口,而且窗戶她確定關緊,那麼,風從哪兒刮來的?
危機感陡然上升。
喻庭手上動作不停,急匆匆把泡沫衝乾淨,隨手扯過毛巾蓋在身上,她墊著腳尖靠近浴室門,側著耳朵聽到了客廳裡有著不同於往常的動靜。
貌似是有東西在來回跳動,這聲音在她關了蓮蓬頭之後越發突兀,冷風還繼續吹著,喻庭深吸一口氣,刷拉一下推開門,惡狠狠罵道:“亂搞什麼呢!”
那古怪的動靜在她推門的一瞬停止,喻庭維持著臉上的凶惡表情,像是霸主巡視領地一樣,轉著圈打量客廳,見無異樣表露在她麵前,才說道:“都給我安分點!”
而後裝模作樣地回到臥室,穿上睡衣,順便把兜裡的符籙攥在手裡,在方才鬨挺不停的地方貼滿符籙。京闕的鬼手不知為何不受她符籙影響,她大可以安心隨便到處貼,不用擔心一不小心誤傷京闕。
果然鎮魂類的符籙貼完後,那些專門藏著不讓她看見的家夥就安靜了許多。
隻是晚上關燈躺床上睡覺時,那股熟悉的冷颼颼的感覺又回來了,明明蓋著被子,那寒意卻透過了被子直通骨髓,喻庭翻個身,強逼自己陷入睡眠。
可無論如何,那睡意遲遲不來,更彆提還有冷風作祟和時不時沙啦沙啦嘎啦嘎啦的塑料袋聲音。
符籙失效了嗎?喻庭睡不著氣血翻湧,一睜開眼就見一隻鬼在她床尾牆壁那麵壁,奇奇怪怪的聲音就是從他嘴裡發出的。
喻庭咬牙切齒,正要一鼓作氣把他驅逐,猛然間一個黑影跳竄出來,越過肩膀,直直掐住麵壁鬼的細長脖子,哪怕背對著,喻庭也看到了鮮紅的舌頭掉出嘴巴,拖拉在地麵上。
腥臭腐爛的味道頓時蔓延到整個臥室,喻庭後退一大步,眼睜睜看著鬼手京闕將那脖子徹底掐斷,之後又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手上麵張開一張嘴,竟然吞吃了鬼屍。
吃乾抹淨後,手上麵的嘴再度消失。
她看到鬼手吃完後像是卡殼一樣頓在原地很久,等了許久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衝著喻庭來,喻庭自然知道他是想求撫摸之類的。
但一想到他剛剛手上裂開一隻嘴吞了個鬼,喻庭就有點哽。
“彆動!”
喻庭嫌棄地直往後仰,不樂意他靠近,“你洗乾淨再過來,咦,一股子味兒。”
往常聽不懂人話慣會直線執行命令的鬼手今天破天荒地頓在原地,看起來是聽懂了喻庭的話,委屈巴巴地不敢接近。
原地打轉的狗狗。
喻庭被這個想象可愛到了。
最終她親自抓著鬼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洗完後喻庭猛然回神,她剛才是在現實中親手抓住了鬼手,而不是虛幻地再次穿透而過,且放在燈光下也不顯得透明。
這代表著京闕是殘魂越來越凝聚了。
簡直是個天頂天的好消息,喻庭想了想他乾過的事,問道:“是因為你吃了那些鬼嗎?”
鬼手彎曲著點了點,喻庭的臉色立馬變得很精彩。
雖然吞吃同類增長靈緣這件事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喻庭垂頭看著鬼手裝作乖乖巧巧的樣子,最後還是下定決心狩獵一些惡鬼給京闕吃,隻是得避開點鬼差。
如果被抓到陰曹地府,那可就糟糕了,她師門的關係應該還不至於硬到讓地府那邊通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