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滅了所有的燈。
她的夜視能力極好,即便黑燈瞎火,回櫃台時她也是輕車熟路地繞開所有的障礙,穩穩當當地坐在台後那把朱漆的交椅上。
一牆之隔的地方,阿慕警惕地抬起頭,動了動耳朵。
好在他潛入的及時,不然肯定會教人發現的。衛徵先前說丹齋內有古怪,果不其然,將那萬曆櫃的櫃門打開,背板後竟然是中空的。他又摳又撓,瞎鼓搗半晌才弄清楚那背板得向下推。
阿慕本以為,這間密室必然像衛徵曾同他講的那些江湖故事裡一般,得藏著些什麼神功秘籍啊,或者是高人隱居,再不濟也得有些什麼金銀寶物的。
但截然不同,這間密室,空空蕩蕩,簡直……簡直是什麼來的?
他跟衛徵一樣,是個不會掉書袋子的,文詞典故近乎一竅不通。
阿慕想了想,徐老頭教過他的,叫家什麼什麼壁的。不過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屋子裡怎麼這麼尋常普通呢?
僅一桌一椅,桌上幾卷畫軸,文房四寶,鎮紙壓著一張攤開的紙。
阿慕俯趴在地上,繞著屋子嗅了一圈,什麼也沒聞出來,他有些煩躁,於是起身去看桌上的畫。
那是一張同徐老頭今日買的畫一模一樣的畫作。在茶鋪的時候,徐老頭現寶似的,故意打開觀摩,哎呀哎呀的感慨一番,又再卷好收回匣子裡,這般來來回回好幾次,阿慕起先不感興趣,後來也被他這副模樣弄的忍不住看了幾眼。
不過要說一模一樣倒也過了,因為畫桌上那張顯然並未完成。若是再好生潤色一番,必然真假難辨。
阿慕不由得替徐老頭心疼起來。花了那麼大價錢,還什麼白石翁的遺作,指不定就是從這屋子裡這桌子上出產的贗品。
把桌上的東西也一一檢查,怎麼也不像還能再蹦出個密室入口的樣子,阿慕有些喪氣,這跟他想象的密室截然不同。於是他準備打道回府。
阿慕悄悄的趴在背板上聽了好一會動靜,確定沒人,又將背板向下扒拉出一條縫隙,不曾透露一絲光線進來。
應當是沒人了罷?阿慕放下心,將背板拉下,鑽回櫃子中去。
聽到櫃子裡細微的悉索聲,安沅默不作聲的將櫃門拉開,對上了一雙泛著綠光的眸子。
“這哪來的小狼崽子,敢在這裡做賊?”安沅幾乎要氣笑了。她滅完燈回來時,就已經察覺出了不對,隻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結果,竟然守出一個小狼崽子來。
阿慕在櫃門打開的一瞬間就嚇的僵住了,聽到安沅開口,他才回過神來,壓低嗓子,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來。
逃不掉,他的直覺在告訴他。唯一的出路被堵死,對方身上的氣息也很奇怪,他除了低吼試圖嚇退對方,做不了什麼彆的。
安沅一伸手,就抓住了阿慕的胳膊,看似纖細的瘦弱女子,力氣居然奇大,阿慕掙脫不開,被拽出了櫃子。
這時安雲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這是誰?”
安沅笑道:“好像是白天跟著客人來過的小孩兒,鑽你的那個寶貝小密室裡頭尋寶去了呢。”
安雲氣呼呼,登時就嘴裡不乾不淨的開始罵阿慕,什麼小賊,登徒子,流氓坯子,臭王八爛蝦一類的詞,不要錢似的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