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吳媽你供我一個歇腳的地方,吳澎已然是感恩戴德了,還勞吳媽如此貼心照料,這錢必然是要給的。”他從錢囊中又拿出兩吊錢來,“這小小心意,吳媽就莫要推辭了,不然我躺在床上養病這幾天,也不得安心。”
吳媽見他如此上道,又瞧泥爐裡碳塊已經燃的火氣十足,不必再打扇子隻靜待藥煎好就行,於是擺足了一副笑臉,從門檻上起身,撣了撣灰,坐到床榻旁拿過錢來收好,又握著吳從以的手不住的摩挲,像極了一個慈祥的老母親一般,嘴上還對他說著:“哎呀那這錢我就拿去給你請郎中瞧病,你這幾天就好生歇息,養好了身子再進城也不遲呀。”
實際上這拖了幾個時辰的餘毒可不好清,吳澎這小夥子少說得在這莊子歇上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再尋些由頭在他麵前提上一嘴,年輕人臉皮薄,必然又是主動掏出些錢來。
吳媽這麼想著,麵上和善的笑容不由得又大了幾分。
吳從以借勢再提前那間屋子來:“吳媽你方才說,那間屋子吊死過人?”
看著藥爐不說話是半個時辰,同這外頭來的小子嘮嘮閒話家常也是半個時辰。吳媽轉念一想,總歸這小子不是莊子裡頭的人,看起來也是個老實點,告訴他了又何妨?
想到這,吳媽也沒什麼好忌諱的了:“這個呀,這個是好多年前的事嘍,我也是聽以前莊子裡頭的劉婆子講過的,那間屋子啊,先前住著個帶孩子的寡婦,應當是以前的劉婆子瞧著孤兒寡母的覺得可憐,於是心善收留在莊子裡頭做事的,我來的時候呀,據說那女人已經吊死幾年啦!她那個兒子倒是不曉得去什麼地方了,他娘還是先前莊子裡頭的老人們葬在附近的哩,也不見他回來瞧過,劉婆子死了之後,都是我發善心,每逢寒食中元還去那兒給燒些紙錢呢!”吳媽說到這,就開始抱怨她口中那個寡婦的兒子沒得良心,是個教人寒心肝的白眼狼。
吳從以思索半晌,開口道:“竟是如此……實際上吳澎先前對您有所隱瞞,吳澎來此,並非去投奔友人,而是替重病臥床的老母親尋她失散已久的胞妹……便是吳澎的姨母,先前聽說有人在番禺這帶瞧見過姨母的身影,不過也是十餘年前的事情,後來就杳無音信了……可否多嘴一問,那位在您入莊前便已自縊身亡的婦人……可是姓許?”
吳媽臉上的笑霎時便兜不住了,她心中直呼:叫你多嘴罷!這又多了一事了!
那個婦人的確姓許。吳媽怕再生事端,於是急急地起身,嘴裡嚷著“這就不清楚了,藥怕是要熬乾了我去弄壺水來”就匆匆出門去了。
吳從以收斂了麵上那幅和善的假笑。
看來,是許氏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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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其實是蛇有話說)蛇:利用我?你清高,你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