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細雨在微風的帶領下給川州鍍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紗,更有幾分朦朧不清的意味,黃綠色的枝葉夾雜著枯枝鑽出圍牆,雨滴擊打著青石板發出噠噠的聲音,每逢這時行人的腳步聲就顯得格外清脆。
“叮”
蔣齊瑞:明天同學聚會,落知來嗎?
蔣齊瑞是何落知在大學裡為數不多熟悉一點的人,以往他也向落知發出過很多次邀請,不過都被他一一拒絕了,今年也不例外。
很奇怪,這次落知猶豫了,他還是想要接觸外界,就像瀕死的海鷗最後想要一次飛向天空的掙紮。
煜禾:我考慮考慮吧
過了幾秒,落知好想想到了什麼,又補了一句。
煜禾:最近有點忙
對方秒回了一個“ok”的表情包。
隨後又緊跟上了一條 “明天晚上七點,不夜緣三號包廂”
落知盯著自己微信名看了好久,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除直播以外的其他社交軟件了。
他點開了重新取名的界麵刪掉了自己原來的名字。
“請輸入新的名稱”
一時間落知感到有些迷茫,思來想去還是直接退了出去。
煜禾就煜禾吧,他小聲嘀咕著。
翌日,落知很早就收拾好了自己,一次次給自己做心裡建設,還沒出門自己就先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戴帽子會不會很奇怪?”
他對著鏡子審視了一字一遍又一遍,從帶圍巾戴口罩戴帽子戴墨鏡變成了帶圍巾戴口罩,從一件短款羽絨服換成一件長款羽絨服,最後除了一條米白色的圍巾以外全身上下都換成了黑色。
整裝待發,時間已然被落知磨到了六點半,他深吸一口氣,拉下把手出了門。
他有些畏手畏腳的在下班高峰期的路邊走著,行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落知雙手插在口袋裡,再沒人看見的地方緊緊的攥著,有時還會掐自己一下,強迫著自己冷靜一點。
落知沒敢擠公交,而是站在路邊等了好久的的士,落知一腳踏進的士,還沒完全坐下就被熱情的司機嚇了一跳。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耳朵不好,因此久而久之自己的嗓門也跟著提了上去,落知也是好運氣,湊巧坐上了本地最有名的話癆的車。
“孩子去哪啊?”
落知雙手緊握,肉眼可見的緊張,以至於說話都有點抖“不夜緣。”
“市中心啊,那得堵好一會了。”
司機握著方向盤,悠閒的等待著紅燈,“孩砸,今年多大啊,畢業沒,本地人嗎?咋看你縮手縮腳的,冷嗎,暖氣給你開大點?怕啥呀,我又不會吃了你,這都上車了還帶口罩啊,最近有流感嗎?摘了吧,口罩戴多了對身體不好。”
落知:……
暖氣一下子環繞在落知周圍,身子陡然發熱,密閉的車廂裡空氣不流通,以至於落知有感到些呼吸困難,他有些局促的摘下口罩,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
司機見他的臉色蒼白,憑借他十幾年開的士的經驗,他當即認為落知是暈車了,隻見他一溜煙從抽屜裡拿出一大包糖,“吃點糖吧,看你這臉白的,跟個小鬼似的。”
五顏六色的糖果一下子呈現在落知麵前,落知第一眼就望中了一邊的荔枝棒棒糖,仔細一看赫然是當年那個牌子。
居然還沒停產,落知心裡暗暗道。
司機用餘光看了一眼落知手中的糖,有些意外道:“我兒子也喜歡這個口味,看來你們這群小孩愛好都差不多嘛。”
“嗯”落知小聲回答著,“您很愛自己的孩子嗎?”這時落知第一次搭話,雖然這個問題很突兀。
司機有些意外,睜大了眼睛笑著問著問“為什麼這麼問?不會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吧。”
落知怔了怔,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棒棒糖,腦海裡逐漸浮現出弟弟的身影。
“也是。”
在她眼裡,我壓根算不上她的孩子。
落知看著車窗外的的景色,沒再說話。
街道,行人,店鋪都隨著的士的前進而飛速後退,不知不覺間,車窗出現了幾滴斑點。
“川州今年雨水量要達高峰了啊。”司機感歎般的說道。
“下車吧,到了。”
發愣的落知沒聽見,依然坐在布製的座椅上,“嘿”司機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落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傻啦?發什麼愣,快進去吧,一會雨要下大了。”司機眯起眼,挑著嘴角。
落知這才反應過來,嘴裡邊說著抱歉邊掏出手機掃碼。
“誒誒誒,拿著吃,我兒子不能多吃糖。”說著司機就抓了一大把各式各樣的糖果塞到了落知手裡。”
沒等何落知反應過來拒絕司機就開著車呲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