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顧玄酒絮絮叨叨講了很多以前的事，從第一次見到賀翠微講到賀翠微第一次帶著陌生omega的味道回家。

周鶴眠微微歎了一口氣，感慨萬千。

即便心灰意冷，顧玄酒卻依舊沒有從那場沒有結果的喜歡中抽出身。七年的感情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已經習慣了以最自然的姿態去偏愛一個人。顧玄酒一直清楚自己需要一個怎樣的人，想過的是哪種人生，所以在賀翠微真正觸及她的底線之前，她不會貿然放棄這段感情。

顯然，賀翠微也明白這件事。她一點點地試探顧玄酒的容忍度，一旦顧玄酒表現出一絲半點的去意，她就很快退回原處，在不刺激顧玄酒離開的前提下胡作非為。

“她沒發現其實我早就不在乎她的夜不歸宿和欺騙了。”講完那些事情，顧玄酒突然像是清醒了些，端端正正地坐好，神神秘秘道，“我買了個小公寓，還養了隻漂亮的小白貓，快點回去，這麼晚它肯定餓壞了。”她伸手摸了摸口袋，沒有找到手機，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眼淚汪汪。

周鶴眠從後視鏡裡看到這一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顧玄酒是不是還在耍酒瘋，畢竟喝醉酒的人向來想一出是一出，她隨手將副駕駛座上的包扔到後麵，道：“手機在包裡。”

顧玄酒微微歎了一口氣：“也不知大橘的主人對它好不好。”說話間，她將公寓地址發給了周鶴眠。

周鶴眠劃拉兩下，認出這是一個不太出名的高級公寓樓的地址。她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看不出來，顧姐還是個隱藏的小富婆呢。”

顧玄酒慢吞吞道：“我是呆在家，不是沒工作。與其寄希望於alpha一輩子對你好，還不如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

周鶴眠笑出聲：“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呢。”

顧玄酒斜睨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捫心自問，賀翠微真的靠得住？我可以為了感情退步，卻不會為了它徹底放棄自我。”說話間，顧玄酒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扣了扣車窗，周鶴眠目光劃過她精致的手腕和蔥白般的手，最後落到她的綠指甲上。

周鶴眠眉心一跳：“我靠，你這綠指甲哪弄的？”

顧玄酒笑了笑：“剛剛吃完飯你去洗手間補妝的時候隔壁桌那個小omega給我弄的，嘿嘿，是不是很好看呀？”

周鶴眠眉心跳了跳，艱難地移開視線：“醜了吧唧的，你怎麼不拒絕？天生麗質也不能這麼造啊。”

“可是那個omega叫我漂亮姐姐哎。”

周鶴眠：“……”

人喝醉了還真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顧玄酒若有所思道：“話說煙草味的omega真的還挺特彆，一般隻有alpha的信息素才這麼有攻擊力。”

周鶴眠猛地一踩刹車，瞪大了一雙貓眼，氣衝衝道：“我還以為你背著我偷偷吸了煙！那個不懷好意的omega在你身上留下了這麼重的信息素，這種程度都構成騷擾了吧。顧玄酒，你他媽可長點心吧，那omega擺明了是要泡你啊。”

顧玄酒漫不經心地揉了揉酸軟眉心，不甚在意：“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個beta，指不定是人家特殊時期，omega又不傻，怎麼可能放著alpha不要去找beta？”說話間，她略有些詫異地從口袋裡翻出來一張名片，字跡潦草，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周鶴眠陰陽怪氣道：“不顧自己名聲的omega多了去了。”

顧玄酒略有些詫異地念出上麵的名字：“賀箏？”她翻了翻通訊錄，找出賀箏的電話，一模一樣。

賀箏是賀翠微的小侄女，小時候她父母工作忙，時不時把人打包丟給賀翠微。賀翠微工作忙，所以照顧賀箏的任務就落到了顧玄酒身上，好在賀箏溫順聽話，除了隔三差五需要去學校開個家長會，倒也沒有其他的煩惱。但自從賀箏分化成omega之後，顧玄酒就再沒見過她。見慣了她乖軟的形象，顧玄酒根本沒辦法把那個濃妝豔抹的omega和當初見到的那個害羞的小糯米團子聯係在一起。

正想著，賀箏打了個電話過來，響了幾聲又很快掛斷。

想了想，顧玄酒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對麵很快就接了電話，也不知他現在在哪，背景吵得厲害，顧玄酒幾乎聽不清她的聲音：“小箏，有什麼事嗎？”

賀箏的聲音透出兩分醉意，她似乎是愉悅地笑了笑，慢吞吞道：“玄酒，我昨天看見你了。”

她直接叫了顧玄酒的名字，沒叫姑姑。

但被酒精麻痹的顧玄酒壓根沒聽出賀箏不同以往的稱呼，隻順著她的話茬往下說：“嗯，我也看見小箏了，時間過得真快，你現在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賀箏的聲音低沉暗啞，透著一股莫名的危險感：“對啊，玄酒，我不是當初那個小孩子了。”

顧玄酒本能地覺得不太對勁，被酒精迷惑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捏緊了手機，故作若無其事：“大孩子這個點也要回家睡覺了。”

賀箏笑了，她慢吞吞地低喘了兩句，斷斷續續道：“姐姐，我一個人睡不著的，你過來陪我好不好？”她似乎是進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依稀隻聽得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響。

顧玄酒坐直了些，冷冷道：“小箏，你現在在做什麼？”

賀箏沒有說話，隻低低地笑了兩聲。顧玄酒驀地覺得頭皮發麻，一種荒唐的猜測湧上心頭。這倒黴孩子，不會被外麵哪個不懷好意的alpha或者beta騙了吧。

“賀箏！”

賀箏又喘了一會，這才開口：“姑姑，我易感期到了，可以給我送點抑製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