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過地上臟汙的泥水,校服的褲腳上難以抑製沾上了幾滴臟汙。靠在後排車窗上的時候,許溪蓀沒來由想起很多年前曾有人背著她走過所有泥濘的路,恍然之餘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顧玄酒把賀翠微從地上拉起來,賀翠微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慢慢撫上她的眼角。細膩的指腹擦乾眼角殘餘的淚珠,賀翠微像是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嘴唇開開合合愣是說不出一句話。直到顧玄酒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才歎了口氣,強忍著酸澀和難受,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就那般愛她嗎?”
顧玄酒彎了彎眼睛,刻薄道:“我可不是什麼深情的女人,我沒愛過她,當年和她在一起是因為她給了我很多錢。”
接下來的一句是和你在一起也是這個原因,但cake不讓她說。
賀翠微沉默了一會,從懷裡掏出錢包和銀行卡,一股腦交給顧玄酒,委屈巴巴道:“我也有很多錢,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玄酒心念一動,這似乎是一個和賀翠微劃清界限的好時機。cake輕聲說了句謝謝,掌控身體後,她貪戀地臨摹著賀翠微的容顏,把東西塞了回去,露出一個苦笑:“你看,你總是想用錢權衡我們的感情,情願幻想我對許溪蓀念念不忘也不相信我真的愛你。”
賀翠微沒說話,默認了cake的說法,突如其來的酸澀幾乎要壓倒她。她和顧玄酒究竟為什麼走到了今天這般田地呢?
“不管我給你多少愛,你始終都覺得我不夠愛你,到底怎樣才叫足夠的愛呢?”
賀翠微低下了頭,默默流淚。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從顧玄酒那裡得到什麼程度的愛,但她就是本能地覺得顧玄酒不會愛她。
cake微微仰了頭,試圖擋住洶湧的淚水,她緩了好一會,才苦笑道:“你知道我知道你出軌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
賀翠微沒有說話,隻用一雙桃花眼哀怨地盯著她看,水光在裡麵打轉。
cake從包裡拿出很久之前賀翠微出差之後給她帶的酒心巧克力,這是她出門之前央求顧玄酒帶上的。賀翠微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聽到她沉悶的聲音,像是一隻徹底失去生機被困在方寸之間將要泣血的雀鳥。
“就像是偶然發現了一塊珍藏的巧克力,看上去完美無瑕,一口咬下去卻發現它內心腐爛,最後秒吐都嫌慢。當然了,我的愛情可能比那塊巧克力更糟糕,起碼巧克力在過期之前都是美好的,而愛情糟糕透頂。”
賀翠微張了張唇,似乎想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cake斂了笑,抬頭看向賀翠微,鳳目霧蒙蒙的,幾滴淚珠顫巍巍地掛在眼睫上,將落未落:“你既然嫌棄我和許溪蓀的過去,又何苦過來招惹我呢?”
cake向來是個悲觀的人,所以在發現自己全心全意付出卻得不到全心全意回應之後,她就開始患得患失,甚至染上了抑鬱和焦躁。但同時,受到主人格的影響,不管心裡藏了多少話,她始終理智而平靜,不會哭鬨,不會挽留,也不會大喊大叫,所有的情緒和感情就好像被困住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海,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慢慢溺亡。
在她有意無意透露了部分真相給顧玄酒和snake之後,顧玄酒曾經委婉地勸她離開賀翠微。雖然厭惡她的自作主張,那人還是寫了很長一封信,替她分析了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並給出了幾種合適的解決辦法。但最後cake什麼都沒選,在愛情和生命裡,她選了愛情。
明明是個不受信息素影響的beta,她卻表現得和大部分被信息素控製的omega一樣,snake不知道暗地裡和顧玄酒吐槽了多少次。
但她就是學不會坦然地放棄這段感情。
顧玄酒從小就感情淡薄,就像是先天缺少了部分情感,遇事冷靜得可怕,有無數人前赴後繼地愛過她,有的時候連snake都不免恍惚一瞬,她卻從始至終都心如止水。
cake見過照片裡的顧玄酒,哪怕擁有相同的皮囊,她也學不會顧玄酒那種漫不經心的慵懶和含蓄內斂的強勢。
許嘉閆曾說:“喜歡顧玄酒隻有兩類人,一種是真正優秀到足以跟她相提並論的,另一種是臭不要臉對自己沒清醒認知的”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顧玄酒精致的眉眼,眼底藏著無法言明的感情。
是啊,那麼多人都愛顧玄酒,就連她費儘心思偷來的愛人和時光,也都屬於顧玄酒。她就像個跳梁小醜,沒有自己的名字和身體,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幾乎付出了一切,可她的愛人根本認不出她。
賀翠微沉默了一會,苦笑道:“可我一見鐘情的那個人,是全心全意愛著許溪蓀的那個你,這讓我如何相信你對我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