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任由顏玉搖著他:“我明白,我嫉妒著所有的凡人,他們可以和她那樣垂老而死,而我不能。”
“她是誰。”顏玉看著南嘉傷心的樣子,這個樣子不同於之前他說到他的徒弟,而是一種無望的悲傷。
“小柔隻是一個凡人,也是我的情劫。見到她時我正到飛升的緊要關頭,我等著我的天劫,但是一直沒有來,後來我等到了她,無法自控地愛上了她。我勸她與我一起修仙,但是她說她討厭永無止儘的生命,隻想當個隻有短暫生命的凡人。我隻能放開她,但在聽聞她嫁人的時候,我還是衝到她家殺光了所有在場的人,包括她。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最後一次。我終究沒有讀過情劫,隻好舍了肉身修了散仙,等待著她的輪回轉世,求得她的原諒。”
“那你等到小柔了嗎?”
“沒有,我等了五萬年還是沒有等到她。看來她是不肯原諒我。”南嘉的眼神那般的空洞,讓顏玉害怕。
“所以你十年時候決不能死,一定要等到小柔。”
南嘉的眼睛終於找回了焦點:“這件事我從未與彆人說過,除了她,可今天卻對你說了這麼多,也許我們都是為情所困,同病相憐,找到了惺惺相惜之感。亦或者你真的是她。”
顏玉知道她指的是南嘉的弟子:“你不要占我便宜,就你還想當我師父,還差了點火候。”
“你的師父必定很優秀吧。”
“自然,整個三界六道都沒有人比得上我的師父。”
南嘉看著顏玉驕傲的樣子:“喜歡就要珍惜,但莫強求,做了與我一般令自己後悔一生的事。”
“我會儘量,但是連你都控製不好自己,那麼像我這般戾氣極重的人又怎麼控製的了自己。”顏玉雙手抱膝,微垂著頭。
南嘉將顏玉拉入懷中,“不開心就哭出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下。”
“哦?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男女授受不親,不成體統哦。”顏玉似乎還想笑,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了哽咽。
“這是我的那個弟子說的,她不開心的時候會撲到我懷裡。看見我不開心,會張開懷抱,說那句話。”
顏玉覺得南嘉的懷抱很舒服,淚就這麼流了下來,這是她長大以來第一次在人前哭泣,“你應該從來沒有撲到她懷裡哭過吧。”
“若是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以後怎麼管教弟子。”
“直接說死要麵子不就好了。我不是你的弟子,肩膀就借你靠靠。”微啞的聲音似乎有著某著魔力。
南嘉沒有再回答顏玉的話,隻是顏玉清楚地感覺到一滴眼淚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其實你這個人很奇怪。”過了許久,顏玉的聲音已經恢複正常,但頭還靠在南嘉身上,“在香脂樓見到你,覺得你雖長得俊,卻是個古板守舊的老道士。但是現在又想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竟在一個女子的懷裡哭,也不覺丟臉。”
南嘉微仰頭:“做人隨性而已,想做什麼就看自己的心情,不用去管世俗的眼光,想守禮便守禮,想瘋癲就瘋癲。這樣不是很好嗎?”南嘉沉默良久,又開口:“說道奇怪你才是吧。初次見麵雖殺氣很重,但又處處手下留情,可見本性不壞,雖頑劣至極,卻很謹慎。這樣一個人現在卻乖乖地呆在一個隻見過兩麵的人懷裡不是更加奇怪嗎?”
“那說明真正吸引我們彼此的是我們的奇怪之處。我們定個約定如何?若是一千年之後你再找不到小柔,而我也不能得償所願,我們就一起遊戲人間,做一對逍遙夫妻。”顏玉抬起頭看見南嘉的臉。
“那我就吃虧一點。”
“你吃虧,本姑娘才吃虧好不好,本姑娘風華正茂,而你已經不知道幾萬歲了,雖外表光鮮,但實際上是個老頭子。”
“……”
“喂,竟然你定下了這個約定,就一定要活到一千年之後,不然罰你永遠都見不到小柔。”
“……”
“你聽見我說了沒有。”
“……”
“本姑娘在跟你說話你竟然睡著了。”顏玉看著靠在石頭上一點防備都沒有就睡著的南嘉,很是無語。
“你長得這麼好看,可以與我師父一比了,為什麼我對你一點邪念都沒有。”空曠的山中隻有顏玉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