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
六月初夏,一場大雨過後,整座南淮市宛如蒸籠一般,悶熱潮濕。
傍晚下課有一段時間了,夕陽慢慢落下,學校除高三外放兩天假,穿著白淨校服的人群零零散散地從教學樓走出。隻有高三的教室還亮著燈,三樓走廊儘頭拐角前的高三13班,頭頂上的電風扇呼呼的吹翻試卷一角,被人用手按平。
有人在小聲聊天,有人在緊張的翻閱著書籍,有人閉著眼睛背、在紙上抄寫,有人什麼也不乾,對著窗戶外的操場發呆。大家都默契的保持著較為安靜環境,透露著一股緊張的氛圍——明天就是2014年的高考,高三學子人生的一大轉折點。
教室最裡麵靠窗的最後一排,一個銀灰色的腦袋與這格格不入。
在嚴肅的教室裡,銀灰色的發色真是前所未有的囂張放肆。
銀灰色的長發長到背下,女生穿著一件白色的校服襯衫,五官精致,眉清目秀,氣質懶倦矜貴。
桌麵上隨便放著不知道哪本書,聞洛手肘撐著桌麵撐著腮,伸另一隻手把窗戶往前推了些,讓空氣進來。
她望著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睛,並沒有受周圍緊張亢奮的氛圍的影響,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還翹了翹嘴角。
眼看最後一節課也要下課,她鄰桌的女生合上書,往她那湊了湊,小聲問:“聞洛,明天就高考了,你真就一點也不複習?”
聞洛知道這人在打趣自己,瞥了她一眼,不吭聲。
女生笑著吐槽:“也是,你家早就給你安排好了,高考就是個過場。不過你的高中三年真是一點也不完整,學習的緊迫感是一點也沒體驗到。”
女生突發奇想:“要不然我們今晚去唱k吧?來幾首加油鼓勁的歌,為明天的考試打氣!”
明明這非常符合聞洛平時的做事風格,她卻說——
“不了。”
高三下課鈴正好打響,聞洛拎起黑色單肩包,“要去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兒。”
“什麼事兒啊?”
“保密。”
聞洛高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室後門。
“你說她去乾嘛?”有人八卦問。
女生想了一會,“還真說不準。”
聞洛可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
天色徹底暗下,南淮中學後門外是一條很老的住宅區,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巷,因為快要拆遷,很多人都已經搬走,隻有幾盞要壞不壞的路燈亮著暗黃色的光,安靜又陰森。
除了一些幽會的小情侶和一些和校外混混勾結抽煙喝酒的差等生,這裡很少有人來。
某一處角落,傳來吵鬨的聲音。
越走近,聽得越清晰。
“喬山溫是吧,你知道你惹誰了麼?”
兩男兩女將一個女生堵在角落,他們看起來都不大,應該都不超過二十歲。囂張的四人皆是混混打扮,兩個男的花臂刀疤臉花襯衫,流裡流氣。
被他們圍著的女生和他們截然不同,她穿著乾淨整潔的校服,長發綁成馬尾,臉上未施粉黛,卻生得標誌,肌膚冷白色,氣質清冷出塵,似輕霜薄雪。
紅發女尖酸刻薄地嘲諷道:“聽說你在學校很裝,是一朵搶彆人男朋友的白蓮花,我最恨你這種人。”
黃發寸頭男冷笑,“欠教育自然會有人來教育你,我專治表子。”
“以後離郭晟遠一點,聽見沒有?”
喬山溫不為所動,小弟對黃發男說:“不管用啊哥。”
“羅哥說了,怎麼搞她都可以,把她搞得越狼狽越好!”
紅發女聞言有了底氣,上前一步,揪住她的領子,將她狠狠一推,盛氣淩人,“聽明白了嗎?”
喬山溫踉蹌一步,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紅發女被她眼中的淡漠和鄙夷刺到,怒火中燒,拽掉她的書包,用力甩在一旁臟汙的地上,“你到底在裝什麼啊?!”
謾罵聲不絕於耳,都是些帶臟的惡心字眼,喬山溫垂著眼眸,像是一具沒有情緒的木偶,不為所動。
喬山溫被拽得狼狽,馬尾散落下來,衣服也褶皺不堪,但眼神依舊淡漠冷靜,鄙夷地看著他們。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黃發男覺得無趣,並且受到了羞辱,氣不打一處來, “他媽的,表子,真特麼沒勁!”
“真他媽的讓人氣憤,得想個法子整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