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心看了看門前的馬車,不解道:“不知張捕頭特意從縣城趕到墨心書院,所為何事?”
“柳先生,”張捕頭抱拳道,“林姑娘方才衝出城門,似要往城郊的樹林去。”
“嗯?”柳墨心驚異道,“她去城郊做什麼?”
“這個在下也不得而知,守城的兵卒沒攔住林姑娘,反被林姑娘所傷。”
柳墨心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就這麼抽過去了。
“有勞張捕頭告知,小生這就去尋她回來……”柳墨心作勢離去。
“在下已派人去尋林姑娘了,”張捕頭揚手將他攔住道,“此番前來,是有一樁命案需柳先生協助調查。”
“命案?”柳墨心故作驚駭的樣子。
“華聖國首富趙安之子趙曜今早被發現死在城郊樹林,經仵作認定,是血液乾涸而死。”
“趙曜死了?!”
仿若晴天霹靂一般,柳墨心腦子裡一片空白。
“趙曜是五日前離開天丘鎮的,而柳先生是最後與他有所接觸的人,因此,柳先生須隨在下回衙門一趟,接受問詢。”
柳墨心呆立著,恍若罔聞。
張捕頭見狀,忙笑了笑寬慰道:“柳先生不必擔心,不過例行公事罷了。”
這柳墨心雖是個沒功名的書生,但門生卻有不少入仕為官的,縣太爺就是其一,若是把他嚇出個好歹來,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
柳墨心深吸一口氣,微微頷首。
“墨心……”景麟不安地喚道。
張捕頭頗為驚訝地上下打量著景麟,或許身為捕快習慣了查看一些細枝末節,他一眼就注意到那一身考究的織繡,絕非民間的繡莊所出。
“二公子請回吧,請恕在下未能相送。”
柳墨心回頭躬身行禮,言畢,自顧登上馬車目不斜視地端坐著,張捕頭忙隨後跟上,駕車而去。
景麟踟躕了片刻,還是決意跟著去。
此時卻有五個齊齊穿著黑色勁裝,頭戴鬥笠的男子,策馬疾馳而來。
“屬下參見武王千歲!”領頭的黑衣人帶領身後四人翻身下馬,向景麟單膝跪下行禮道。
見馬車已遠去不見蹤影,景麟略有些不耐道:“何事?”
“陛下有要事與王爺商議,望王爺速速與屬下回宮。”領頭的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上奉上,“此乃陛下禦筆密信,請王爺過目。”
景麟展開密信,信中隻有一個字——“狼”。這一個字,使得他頓時神色大變……
從天丘鎮駕車到縣城,不過一個時辰,但對於柳墨心來說,這一個時辰,比過去的十五年還要漫長。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無所畏懼的,無論是那刀尖舔血的十年,還是離世隱居的五年,他都隨時準備著下一刻死去。
他總是很矛盾,死對於他來說,是解脫,可他必須得活著,失信了那麼多次,他不想再背棄對景馨最後的誓言。
所以,如果真有人能殺得了他,他會萬分感激。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到如今,竟還有人因他而死。
方及弱冠之齡的縣太爺恭敬立於縣衙門前,見張捕頭駕車而來,忙迎上前去。
“學生拜見恩師。”縣太爺於馬車旁深深作揖道。
“草民不敢。”柳墨心步下馬車,麵無表情地向縣太爺跪下拜道,“草民柳墨心叩見秦大人。”
秦明忙上前將柳墨心扶起來:“恩師是怪罪學生傳訊恩師嗎?學生並無不敬之意,隻是人命關天,學生必須秉公辦案……”
“你知道秉公辦案就好。”柳墨心抬手打斷秦明忐忑的解釋,“身為父母官,應擔全縣百姓之憂,而無須在意草民一人的喜怒。你如此興師動眾,出門相迎,是要詔告天下,你秦大人要為我柳墨心徇私舞弊嗎?”
秦明心下一驚,一心隻想著尊師重道,卻險些害了恩師,隨即正色對左右衙役道:“即刻升堂!”
“帶柳墨心!”秦明端坐於堂上,拍響驚堂木。
大堂外聚了不少看熱鬨的百姓。
張捕頭帶著柳墨心上堂,行禮後,退到一旁。
柳墨心提著儒衫前擺屈膝跪下。
他並無功名在身,按律應行跪拜之禮,秦明再不忍也得忍著,如此才能真正還他一個清白。
秦明收斂情緒,開始發問。
“你也趙曜是何關係?”
“草民授過他半日課,也算是草民的學生吧。”
“為何隻授了他半日課?”
“草民發覺趙公子並不喜好學文,倒是對習武頗有興趣,因此,草民就介紹他去某位故人那裡學習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