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林淑雅與眾衙役扭打做一團。
衙役們妄圖迫使她畫押,但她一身蠻力大的驚人,完全不似女子,那張供詞最終被扯成了兩半。
知府大人賤肉橫生的臉被氣得一顫一顫的,連連拍案:“押下去!押下去!”
林淑雅像隻抓狂的貓一般被提了下去。
師爺望著那一路折騰而去的“書童”,於知府耳畔低聲道:“為何不對他用刑?”
“你以為本官不想麼,隻是柳墨心人麵甚廣,若是屈打成招留下把柄,到時他深究起來,三公子的那一些荒唐事不就人儘皆知了?”知府長歎了一口氣,揉著太陽穴。
師爺點了點頭,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躬身獰笑道:“學生有一計,不必用刑,便能讓他乖乖認罪。”
知府回頭略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般了然地點了點頭……
大理寺卿的三公子已經死了這件事,遲早會被人知曉,並沒有太大噱頭,但三公子的死因,卻是洛陽城的百姓們所樂於知曉的。
以鳳姐在洛陽城的影響力,不消一日,三公子有斷袖之癖,對柳家書童欲行不軌之時,暗疾發作,猝死怡紅院後巷的消息於安陽城內不脛而走。還傳言官府怕三公子斷袖之癖為世人所知,於是誣陷柳家書童謀財害命。
是夜,而柳墨心負手立於發生命案的後巷,閉目凝神。
好詭異的香氣,柳墨心暗暗心驚,不同於怡紅院的脂粉氣,那香氣冰寒清冽,吸入時頓感胸口冰涼刺痛。
“這是……”柳墨心猛地睜開雙眼,彎下腰,捂住胸口悶咳一聲,唇角有血溢出。
隨後便是席卷而來的燥熱,柳墨心虛弱地退至牆邊靠著,劇烈地咳嗽。
原本這一點點殘餘的冰蓮之毒於一個普通人都是無礙的,隻是這冰寒之氣是他體內毒火最喜之物,隻需一點,便能燃起燎原之火,眼下他又無秘藥禦體,看來唯有死如一條了。
柳墨心望著不遠處怡紅院旖旎的燈火,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牆壁,舉步維艱地向前,他早已不在意生死,隻是此刻,他還不能死。
可是,任憑他有多麼強烈的求生意誌,也敵不過生命的流逝,最終,他的意識消逝在一片混沌的白色之中。
此時,躺在牢房裡渾身酸痛的林淑雅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眼淚竟一下子滑落下來,她舉起仍未被鬆綁的手擦了擦,這種突如其來的悲緒讓她很莫名,折騰了一整天,她無措心緒已經平靜了許多,此時自己又是因何落淚呢?
她忽然身體一僵,一個毛骨悚然的想法從她腦子裡冒出來,這悲傷的情緒並非來自自己,而是來自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她被鬼附身了?!
這一夜,她在胡思亂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清早,來探望林淑雅的隻有鳳姐一人,她紅腫著眼,一夜未眠的樣子。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鳳姐蹲下身,將一些吃的遞入牢房內,勉強地衝林淑雅笑了笑,難得地溫柔。
林淑雅搖了搖頭,眼前的女子比她大不了幾歲,給人的感覺卻似曆經世事一般。有些許憔悴的容顏,不若初見時的絕美,卻真實,令她不由地靠近了一些。
“那就好,記住隻要你拒不認罪,他們便奈何不了你,我一定儘快救你出去。”鳳姐起身淡淡囑咐了一句,便恍惚地轉過身,準備離去。
“那個……柳墨心呢?”林淑雅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目光飄向彆處。
鳳姐停下腳步,沉默著。
這樣的沉默讓林淑雅很是尷尬,於是,她乾咳了一聲解釋道:“我隻是隨便問問……”
“不見了……我找不到他。”鳳姐低低的聲音有些發顫。
“去京都了吧。”林淑雅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你這樣想他的?”鳳姐慢慢轉身,抬眼看向林淑雅,滿眼淚水。
那淚水讓林淑雅心驚了一下,怔怔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去那後巷為你找線索遲遲未歸,我不放心去尋他,卻隻尋到這個。”鳳姐由廣袖中取出一支玉簪,凝神看著淒然一笑,“這是他送給公主的唯一發飾。”
林淑雅不明所以地看著鳳姐。
“他說過自己不會這麼快就死的,他從來都是守信之人,我相信他一定能活著回來。”鳳姐將玉簪緊緊握在心中,自言自語著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