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林淑雅看著鳳姐有些搖晃的背影消失在大牢儘頭,隱隱感覺到,有些事隻有她被蒙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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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在一片蒼茫白色中,柳墨心聽到那飄忽而熟悉的聲音,驀然回頭,刺目的亮光讓他不由眯起眼。
雖然看不清亮光中那個女子的模樣,但他很清楚眼前是何人,夜夜夢回,哪怕隻是影子,他都認得。
她是來接他的吧……
“馨兒。”
如每次見她時一樣,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嘴角微揚,緩步靠近那魂牽夢繞的身影。
“不要過來。”景馨驚慌道。
但柳墨心卻並未停下腳步。
“不要過來,相公,不要……不要過來……”景馨連連後退,近乎哀求地哽咽道。
“為夫不過去便是,彆再為為夫落淚了……馨兒。”柳墨心頹然立著,眼底滿是心痛,自她下嫁於他為妻那日起,他能給她的,隻有無儘的淚水。
“此處是陰陽交界之地,過來了,就再也無法回頭。景馨憑著一份執念,強留陽世至今,隻盼看著相公早日逃脫心魔,好好活下去。”
“我死不足惜。”柳墨心仰起頭笑了笑,歎道。
“是景馨辜負了相公,這是景馨的錯,但求相公莫將這樣的傷痛再留給他人,活著不是為死者負罪,而是要為生者擔當……”景馨語速急切,飄忽的聲音愈來愈輕,身影也在愈加耀眼的光亮中變得模糊。
“馨兒!”柳墨心含淚大聲喚道,向前跨出一步,卻終是沒有邁出第二步。
他看著景馨淹沒於幾乎令人無法直視的光亮中,然後他的世界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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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柳墨心無力地微微睜開眼,模模糊糊看見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他皺著眉努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才清晰起來。
天色已大亮,此時,他身處一間破廟之中,躺在草垛上,眼前那隻白嫩小手的主人竟是昨日跟蹤他與鳳兒的異域女子,那女子彎著腰歪著腦袋好奇地看他,那眼神卻不似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研究一件她極感興趣的玩意。
“是姑娘救了在下?”柳墨心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虛弱地問道。
“也不全是,方才原本你已氣若遊絲了,不想你竟然真的撐了過來。娘親的‘寒焰’至今未能製出解藥,我隻能將你體內的毒火壓製住,暫時保住你的性命。”這丫頭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倒十分利落,毫不含糊。
柳墨心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白紋藍底的布裙,項上與頭上都有銀飾裝飾,膚若凝脂,圓臉大眼,天真可人。
她說那“寒焰”為她娘親所有,這倒讓他猛然想起,多年前,也有這樣一位與她裝束相似的夫人一見到他就說要為他解毒,不過當時他有要事在身,沒有理會,後來就再也沒見過。
“娘親說,‘寒焰’當初被中原人所盜,害了不少人,中毒者幾乎無人幸存,不料今日竟讓我遇到一個!”那丫頭興奮道。
柳墨心鬱卒地笑了笑,問道:“還未請教姑娘尊姓芳名?”
“苗翎。”苗翎一抱拳,大方地答道。
“昨日,苗姑娘似乎一直跟著在下,不知所為何事?”柳墨心麵帶笑意,並無質問的意思。
可這一問卻讓苗翎的那一雙大眼立即淚如泉湧,嚇得柳墨心不知所措。
“那人……那人是我害死的!”
說完,苗翎便嚎啕大哭地撒腿跑了出去。
留下柳墨心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旁倒在地上的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