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以讓我看看嗎?”尚謹立刻問道。
這韓王安定是不安好心,也不知他又要先生做些什麼。
韓非看了一眼信上所言,又看了尚謹一眼,搖了搖頭。
這些東西,不該讓小弟子看,免得擾了他心神。
尚謹就知道韓非覺得他小孩子,認真地說道:“先生,我不是小孩子!”
韓非聽他這麼說覺得好笑,但尚謹早慧,又是個有想法的,猶豫片刻還是將絲帛遞給他:“罷了,你看吧,彆往心裡去。”
尚謹拿過來看,偶爾還有些異形字,想來是韓國文字,不過連著讀看出意思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越看火越大。
先是假情假意地關心了一番韓非在秦國的處境,問候了一兩句。
緊接著說韓安把韓非的親人照顧得很好,尤其是那一雙兒女,打得什麼意圖傻子都看得出來,無非是警告韓非不要因為秦王賞識就生了依附之心。
然後迫不及待地詢問如今境況如何,秦國如今對韓國態度如何。
再者就是敲打催促韓非趕快想法子讓秦國徹底彆動打韓國的心思。
完全沒想過韓非會不會被嬴政懷疑,會不會遭人嫉恨,會不會客死異鄉。
想起那短短幾句的記載,尚謹怒火中燒。
《史記》載: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
韓非欲自陳,不得見。
“生氣了?”韓非看著他氣鼓鼓的模樣,反倒被逗笑了,摸了摸尚謹的頭,放鬆了不少。
尚謹氣憤地抬頭反問:“先生不生氣嗎?”
“習慣了。”韓非搖搖頭,又囑咐他,“若是我出了事……你叔父會保護你的。”
“若是先生出了事,我一定會保護先生的。”尚謹頭搖的比韓非還厲害,他拽拽韓非的衣袖,“先生,你信我!”
“謹,彆把自己搭進來。”韓非歎了口氣。
尚謹隻是回答:“學莫便乎近其人。”
想要學好,沒有比親近老師更快捷的方法了。
他想要親近老師,自然不願老師出事。
“謹記,勿要涉險。”韓非聽了有所動容,卻仍然囑咐。
他與尚謹認識不過月餘,可一日為師,便要儘為師的責任。
如今他要拖累尚謹了,但他知道,尚謹不會因他而死,這足夠了。
“好。”尚謹乖巧地點點頭,笑眯眯地看著韓非。
他撒謊了,不涉險怎麼救下先生?
今天先生讓他早早歸家,反倒引起了他的懷疑,先生不會悄悄做些什麼吧?
「係統,你去悄悄觀察一下。」
【宿主,你不是說偷窺是不對的嗎?】
「快點去!今天水煮肉片分你,辣的哦。」
回到家中,尚謹抱著竹簡一邊讀一邊等待係統的消息。
【宿主,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啊?韓非就是在寫東西。】
“在寫什麼?”尚謹問係統。
【看不懂QAQ】
沒有文字係統,它根本看不懂古代文字。
“……”尚謹無奈扶額,把這茬忘了,“算了,那你就跟著先生,出了什麼事情立馬通知我!”
【好嘞!】
*
翌日。
大清早看叔父在看天,尚謹疑惑地問:“叔父,你在做什麼呢?”
這是在思考人生?
“閒來無事,昨晚夜觀天象,說今天諸事不宜。”尚翟歎了口氣。
“叔父還信這個啊?”尚謹心中的叔父突然蒙上了一絲神棍的色彩。
“不信,觀來一樂罷了。”尚翟確實不信這個,隻不過看了些書,有所感悟,“或許你知道石申和甘德?”
“知道!不過那是……幾百年前是事了吧?”這兩位據考都是公元前四世紀的人了。
“我這裡有《天文》與《星占》。”
平地一聲驚雷,尚謹驚訝地望著叔父。
甘石星經?!他這是什麼運氣!這可是初中課本都會講的知識點,可見其重要性,他竟有機會親自看看?
“想看!”
要知道《天文》與《星占》早佚,後世隻能在相關史籍中零碎抄錄。
他想看不是想學占卜,而是對古代天文學感興趣,更想知道迷失的曆史。
“你好好看著,公子非說,今日不必去了。”尚翟滿意地點點頭,把一卷《天文》給他,準備去宮中議事。
“啊?”尚謹猛地抬頭,總覺得哪裡不對。
尚謹趕緊催促係統,問它如何。
「係統!」
係統盯著韓非寫了一晚上的字,好在它不會困倦。
【在在在,你老師在秦始皇麵前,在……宿主,你老師危了。】
“你說什麼!”尚謹震驚地起身,手裡的《天文》都失去了吸引力,艱難地問:“存韓?”
《韓非子·存韓第二》
*
鹹陽宮。
韓非捧著一卷竹簡,獻與嬴政,堅定地說:“大王,非上書言事,願君上聽我一言。”
“你說。”嬴政眼中晦暗難明。
“喏。”韓非閉眼呼出一口氣,他明白,此言一出,生死難明。
他沒將第二張絲帛交給尚謹,那裡麵韓王安的野心更大,竟讓他設法除去姚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