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尚謹彆真受他的牽連才好。
韓非來到秦國後,一直在遊說嬴政。在韓非的勸說下,秦將桓齮攻趙平陽與武城,大敗趙軍。
嬴政得到戰報時很喜悅,對韓非大加讚賞。於是韓非今日上書,嬴政其實已有預料。
韓非所書所言,皆鞭辟入裡,他自然喜歡。
隻是今日,韓非說的卻是姚賈。
尚謹大約也沒想到,那篇《存韓》壓根不是這一年才上書的。
“姚賈帶著陛下的珍寶,出使四國三年了,這些國家未必真心實意和秦國結盟,可國庫中的珍寶卻都被送了出去。實際上,姚賈借大王的權勢,以秦國的珍寶私自結交諸侯,望大王明察。”
韓非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得可笑,這樣的話,秦王哪裡會信呢?不過是強行拉姚賈這個功臣下水,秦王又不是趙王,會傻到聽說一點風言風語便將姚賈視為奸臣。
更何況,論用離間計,試問當今哪個國家比得過秦。
再者,以姚賈的口才,怕是幾句話便化解了。
可他必須說下去。
“更何況姚賈不過是魏都大梁一個守門人的兒子,他乃是梁之大盜,趙之逐臣!讓他這樣一個人參與國家大事,實在不是勉勵群臣的辦法!”
果不其然,聽完韓非之語,嬴政隻是垂著眸,盯著韓非並未言語。
嬴政心中不免失望,他知道韓王安送了信來,今日等著韓非來,便是要看韓非選擇如何做,卻不想是這樣漏洞百出的昏招。
不過他確實不曾知道姚賈去趙國之前的事,這姚賈也要考量一二。
“宣姚賈。”
謁者一早來報,姚賈昨日離鹹陽不過五十裡,今日也該回來了。
韓非垂著眸,不再言語,他知道敗局已定。秦王再惜才,也容不下他將近一年的時間,仍然聽從韓王之命。
“韓非,你回去吧。”
韓非抬頭望著嬴政,卻看不出那雙丹鳳眼中的情緒。他看不透嬴政心中所想,隻是緩緩一拜,澀聲道:“非……有所負。”
他起身離去,或許該去告彆了。
不多時,姚賈匆匆趕來,麵上喜悅之情難以掩飾,隻是他敏銳地感覺到嬴政似乎並不高興,於是收起了那張笑臉,沉聲道:“拜見大王,賈不負所托,大計已成。”
“你成了事,寡人該嘉獎你。可是我聽說你用秦國的珍寶為自己結交諸侯,可有此事?”
姚賈卻坦然回答:“有。”
當年被趙王驅逐出國,秦王卻收留了他。他確實是小人,卻也懂得這份恩情。他絕不會再被秦國趕出去!若讓他知道是誰,這人必須死。
嬴政緩緩地打量了他一眼,麵色微變:“那你還有臉麵再與寡人相見?”
姚賈隻是一笑,對答得體,絲絲入扣,隻說自己乃是忠臣,這種言論不過是讒言。
提起姚賈的身世,他說薑太公、管仲等人,他們皆是出身卑賤,薑子牙乃是屠戶,甚至於管仲也曾被囚禁。
又提起了百裡奚這個被秦穆公發掘的人才,晉文公還倚仗中山國的盜賊在城濮之戰中獲勝。
“大王,這些人,出身無不卑賤,身負惡名,甚至為人所不齒。明主加以重用,是因為知道他們能為國家建立不朽的功勳。英明的君主不會計較臣子的過失,更不會聽信彆人的讒言,隻考察他們能否為已所用。”
嬴政聽完他的自陳,微微點頭,給了姚賈封賞,讓他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入朝議政。
姚賈鬆了一口氣,行禮離開,他要去查查是誰膽敢把他以前的事情揭露出來。
嬴政沉吟片刻,終是開了口。
“宣李斯。”
*
一直等到晚上,韓非才回到家中。
尚謹立刻迎了上去:“先生,您回來了!”
“你在等我?”韓非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先生……”
“謹,早日歸家,莫要讓你叔父擔心。”韓非伸手撫摸他的頭,“你日後若是有一番作為,我的妻子還活著,替我捎個信,就說,是我沒能保住他們。”
“先生?您為何要在秦王麵前說姚賈?是不是韓王安還說了什麼?”尚謹情急之下都沒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他一直在建章鄉,不該知道鹹陽宮裡發生的事情。
韓非如今思緒繁雜,一時竟未察覺這一點錯漏,隻是勸道:“回去吧。”
“我不!”尚謹固執地要那絲帛。
韓非沉默片刻,將絲帛交給了他,或許尚謹把這點證據獻上去,也能保全一二。
尚謹迅速讀了一遍,怒火中燒。
他知道為什麼祖龍能統一天下了,合著除了祖龍之外,剩下的六國君主一個比一個沒腦子!
怪不得秦國是奮六世之餘烈,一代比一代好,彆的諸侯都是一代比一代差,放到哪個朝代都是妥妥的昏君!
“先生,你去向大王自陳。”尚謹急忙要拉著韓非出去。
“來不及了……”韓非歎了口氣,他在路上被姚賈纏住,回來得這麼晚,想來秦王的人也該到了。
他已聽到屋外傳來的喧鬨聲。
李斯帶著人來了,麵色冷凝,他盯著韓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靜靜地看著韓非被往外押送。
“先生!”尚謹見韓非被抓起來,想要上前,被攔住了。
“謹,回去。”韓非望著李斯,說道,“彆傷他,他已不是我的弟子,隻是一個秦國的小孩子罷了。”
“廷尉!敢問大王可在宮中!”尚謹問李斯。
李斯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終是回答:“在。”
李斯很想看看,韓非的弟子能做到哪一步。
“多謝。”尚謹作揖謝過,不再糾纏,轉身往家裡走。
【宿主,怎麼辦啊!】
[渡鴉: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韓非!主播救救他!嗚嗚嗚嗚!]
[“渡鴉”打賞了一個“千古一帝”]
[平安喜樂:救救救!孩子不想看be!怎麼幾乎每個主播那裡韓非都要死啊?]
[淩川:前麵的,我大秦那可是全員be,無一善終哈哈哈哈!神誌不清地吞刀子]
“係統,你跟著先生和李斯,藏好自己,聽我指揮。”
【好,好的!】
係統第一次“真身”上陣,它以前也帶過一任宿主,從來沒有被這樣委以重任,尚謹現在這麼一說,它竟覺得自己有些“上頭”了。
【那宿主你?】
“我需要一個機會,麵見秦王。”
他好像選了一條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路,卻隻剩這一個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