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師陳情 我救先生!(1 / 2)

“謹,你……”尚翟擔憂地想要拉尚謹回家。

尚謹抓著叔父的袖子說:“叔父,先生被廷尉帶走了,我想求見大王,為先生陳情。”

“你一稚子,如何能麵見君上,又如何能讓君上改變決斷呢?”尚翟歎了口氣,他早有預料,公子非也同他說過,若有今日,千萬保護尚謹。

“我可以!”尚謹堅定地說,“叔父!我可以,我可以勸說先生歸秦,也能勸說大王存韓!”

他內裡其實沒多少自信,畢竟他話都說不順,可總要試試的。

“如今天色已晚,你又如何去得鹹陽宮?”尚翟長歎一口氣,還想勸說,“即使你去得鹹陽宮,君上也不一定願意見你。”

*

雲陽大獄。

“師兄……”臨近死亡,韓非竟對著李斯笑了。

李斯原本倒毒酒的手一抖,險些將酒倒潑了,隨即又恢複平靜,說道:“這毒酒喝下去,頃刻斃命,不會痛苦太久。”

“真若按秦律,我這樣的人,斬首都不為過,還要謝謝師兄,留我一全屍。”韓非知道,飲毒酒而死,已是秦王和李斯給他最好的結局了。

“那次師兄去韓國,韓王不肯見你,那封上書我卻看了。”韓非說起先前從未和李斯說起過的事,“讓我想起昔日蘭陵論辯,我口吃難辯,師兄總是替我辯說。師兄總知道我想說什麼,上書秦王時也是一樣,我雖儘力掩飾,師兄還是看出了我的意圖,才會出使韓國。”

“你……”李斯剛要說些什麼,一個獄卒跑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說話。

聽完後,李斯隻是端起那角毒酒,送到韓非麵前。

“你這路上,倒是有人陪你了。”

“什麼?”韓非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你那個弟子怕是要陪你一起了。”李斯也沒想到尚翟竟然如此順從尚謹,竟真的把尚謹帶到了鹹陽宮裡,“他為了你苦苦求見君上,如今外麵風雪甚大,若是不能說服君上,不必君上賜死,便先凍死在鹹陽宮外了。他恐怕不得善終了。”

“什麼?!”韓非震驚地抬頭,他不是已經和尚翟說了,不要讓尚謹管這件事嗎!

“他和你一樣,知不可為而為之。”李斯知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韓非和他的弟子是一路人。

韓非本已要從容赴死,此時卻不願飲下毒酒了。

他盯著李斯說:“非,非,欲自陳,求見大王!”

當日雖是尚謹主動拜師,可也是他明知自己可能連累尚謹,卻還是收為弟子。這半年來,他與尚謹日日相處,自然也知自己這個弟子重情重義,所以一早告訴尚翟,一旦出事,好好護住尚謹。

李斯卻不為動容,他隻需要執行秦王的命令,除非有人來告訴他,秦王要留下韓非,否則韓非必死。

可若是韓非的弟子失敗了,他這邊韓非還活著,那便是他失職。他不允許他的路上存在阻礙。

韓非的存韓,便是一種阻礙。

“可這杯酒,乃是君上親賜。師弟,你的存在,威脅到秦國了,你隻能死。”

“你的遊說影響了君上的決策,即使如今結果還算好,你也是必死之局。你不忠於秦,這杯毒酒便是你的結局。”

見韓非明顯不再願意飲下毒酒,李斯說:“你死後,我會為他上書求情。”

長久的沉默後,韓非終於開口了。

韓非知道李斯是什麼樣的人,李斯絕不會為昔日情誼選擇放棄自己的野心,但他隻能拿這一點情誼去信李斯。

“好。師兄,我信你。”

韓非苦笑一聲,抬手去拿那一角毒酒,一隻麻雀不知從哪衝出來,狠狠把那角給撞翻了。

他心中一驚,是謹的那隻麻雀?竟然在這兒?

他驟然迸發生的欲望,難道他要做一個懦夫,徒留他的弟子為他奔走嗎?

麻雀嘰嘰喳喳地想要說些什麼,又衝上去把端著毒酒的獄卒的手狠狠啄了一下。

一聲痛呼過後,獄卒手中的酒液潑了一地,竟直接將地上的小蟲毒死了。

“哪來的鳥?”李斯皺著眉看向麻雀,觀察片刻後斷定,“是你那個弟子?他倒是好手段,連鳥都能馴服。”

“可是這雲陽大獄中,從不缺毒藥,他如今罪加一等了。”

*

鹹陽宮中,本來應該好好休息的姚賈卻依舊在嬴政耳邊勸說著。

他下午自陳完,輕易問出了韓非曾來宮中,立刻派人去截住韓非,要的就是韓非不能向彆人求救。

等到他聽說韓非的弟子想要求見秦王,即刻回去與嬴政談論這三年在外所遇到的事,總之有政事擋著,他就不信大王這個政務狂會有空見韓非的弟子。

“大王,公子非這弟子太不知好歹,他一稚子,大王何必聽他言語。韓非這等辜負大王信任的異心之人,自然早除為好。那諫議大夫尚翟也陪著他胡鬨,實在失職。”

殿外,雪花開始紛紛揚揚打在屋簷上,不過一刻鐘便積了厚厚的雪,將殿頂蓋成一片白玉。

“下雪了……”尚謹抬頭望向天空,呼出的白氣和大雪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雪花落在他的眼角,化為晶瑩剔透的水珠。

即使他進了鹹陽宮中,可隻要姚賈在裡麵與祖龍“議事”,他就無法進去。

畢竟姚賈是重臣,他的身份可就尷尬多了。什麼時候姚賈出來了,或者祖龍傳召,他方可入內。

【宿主,我把毒酒撞翻了!】

「做得好。」

“你是尚謹?怎麼在這兒?”訝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人帶著暖意而來,替他擋住了風雪。

尚謹扭頭一看,隻見扶蘇將傘向他這裡傾斜,眼中滿是關切。

“公子?扶蘇……為,救我,我師公子非,而,而來。”尚謹覺得自己凍的腦子都不太清醒了。

“阿父不願見你?我可……”扶蘇聽他是為了老師,不禁動容,想起前些日子,淳於越所教授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