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滿月樓出來已是未時,沐晴帶著司琴和司棋走走逛逛,買了不少小東西;容胤耐心地作陪付錢,如鋒手裡則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包裹。
沐晴逛的差不多了,瞧著天色也不早了,便打算回去。正在這時,容胤看著街上的某一處神情一窒,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轉頭對沐晴解釋道:“我看見一個熟人,過去打聲招呼。我讓如鋒留下來護著你們。你們在這附近找個店鋪歇歇腳,我一會兒就來。”說罷側頭向如鋒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沐晴看著匆忙向人群中走去的容胤,頭腦裡搜尋著更多容胤的消息。卻發現除了跟她有關的某些信息外,她對容胤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想了想:畢竟不是主角,沒有支線劇情和筆墨也是正常,便也不再深思。
正好逛的有些累了,她帶著幾人往一家茶寮走去。還未走到茶寮,便看見有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兒倚靠在街邊的牆壁上,形容枯槁、麵色蠟黃,看樣子有些營養不良。他腳下立著塊木牌:傳送消息,五文一次。
沐晴這人,雖然自己過的不見得多好,卻也見不得人間疾苦。刷短視頻看到孤寡老人那麼大年紀還挑著家裡的蔬菜走了好遠的山路出來賣,總是會點開下麵的捐款鏈接,捐點錢才算心安。眼下,她附耳跟司棋說了句,司棋便點頭朝那男孩兒走去了。
待她在茶寮坐下,茶博士剛上了茶,司棋便回來了。她朝沐晴點了點頭,沐晴便悠然的喝起茶來。沒一會功夫,容胤派人傳信來,說她們如果逛完了由如鋒護送她們回去,他有事暫時走不開。
沐晴走出茶寮沒多遠,便被如鋒提醒:“表小姐,有個乞兒一直跟著咱們。你看要不要……”
沐晴聞言回頭望去,果然見先前那個男孩兒遠遠跟著她們,似乎有話要說。她頓了頓,示意那小男孩兒隨他走到一處角落。
“你還有什麼事麼?”
“貴人,我想好了。你說的對,我可以靠彆人替人跑腿得以溫飽一時,卻也得有自己的本領才能溫飽一世。”小男孩兒攥了攥拳,深吸了一口氣,從襤褸的衣衫中取出一枚紅繩拴著的佛珠。佛珠烏黑亮澤,不似凡品;那串著的紅繩雖陳舊,卻也算乾淨。
“小的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這佛珠從我記事起就在身上。我側麵打聽過,這種顏色深,色澤亮的佛珠不是隨便什麼人家都能有的。既然把它留在我身上,說明不是故意拋棄我,可能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沒關係的,隻要我活著,有朝一日家裡人總能找到我。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輾轉了很多地方,從來沒有聽過有找我這樣孩子的人家。”說罷,小乞兒垂了垂首,身側的手又緊緊握成了拳。“貴人,我知道這個東西入不了你的眼,可是我想用它換一個機會。”
沐晴將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平靜地開口:“我雖心軟,卻也不是亂發慈悲之人。向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見你雖小小年紀,卻也不同於下跪賣慘的乞兒,知道要靠自己的力氣謀生,便有心試你一試。你既能如此想,說明我沒有看走眼。
這物什我先暫替你收著,也算是你的抵押。我借你一筆錢,你拿著這錢去自己謀個出路。若你虧了或者跑了,我權當買個物件;若你成了,可去容府找我贖回自己的東西,你看可好?”說罷便示意司棋。
司棋依言遞上一包油紙包著的一貫錢,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包打發小孩子的點心,旁邊的如鋒則有些欲言又止地往旁邊側了側。
“敢問貴人姓名?小的以後銜草結環報答您的恩情。”
“我叫陸淺。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聞言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名字?我沒有名字,他們直接喊我“跑腿兒的”。”
沐晴想了想,俯下身在他麵前說:“那我叫你“千裡”吧,好麼?”
“千裡?”小男孩兒的烏黑的瞳仁仿佛一瞬間亮了起來,眼神中的光不可抑製地泄了出來。“我叫千裡?我有名字了!”
沐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這樣吧。千裡,如果你碰到了什麼困難,也可以去我說的地方找我。今日,我就先走了。”說罷,沐晴便帶著幾人往容府的方向走去,留下這個叫千裡的男孩在原地望著沐晴離去的背影發呆。
沒人注意到,就在她們說話的地方,二樓東向的窗邊有人影晃了晃。
兩名年輕公子臨窗而坐,一人月白錦緞衣衫,膚如潤玉,眉如遠黛,清澈的目光純淨的沒有一絲雜念,整個人溫柔的像暖陽下漾著的一波湖水。另一人身著玄色錦袍,唇瓣含笑,容貌俊美,此刻手撫腰間綴玉,說不儘的貴氣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