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 從滿月樓出來已是未時,沐晴……(2 / 2)

兩人將樓下的對話聽得清楚,卻不知有意無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玄色衣袍男子打破了這一室的平靜:“沒想到剛嫌滿月樓的曲目也不過如此,竟在這偏僻的茶樓處目睹了一出奇遇。看來這姑蘇城一行,也不儘是我想象的那麼無聊嘛!也不知這小姑娘姓甚名誰,是個有趣的。你說是吧,靖澤。”

這叫靖澤的白衣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溫衡。他此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似有細碎的光暈出。“姑蘇城久負盛名,都說人傑地靈,古人誠不我欺。你若感興趣,我們可以多停留一陣子。不過眼下,還是先把事情查清楚要緊。”

司琴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又是誇讚她家小姐菩薩心腸,又是點評今日的小吃。司棋依舊安靜地跟著沐晴,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需要。如鋒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主仆三人身後。幾人到家時,沐晴回去換了衣服去給容王氏請安。她眉飛色舞地跟容王氏講著她在姑蘇城的見聞,順便把給容王氏買的吃食和物件誇讚了遍,卻一句沒提滿月樓作詩和千裡的事情。

容王氏看著沐晴出去逛個街還掛念著自己,心頭愈發滿意,竟沒有察覺為何是兩人出去卻一人回來。

朝暉堂裡,容胤端坐在太師椅上,若有所思。今日他在街上看見京都的會麵標記,料想是叔父有要事交代,便急忙趕去老地方接應。果不其然,叔父傳訊有人密告姑蘇巡撫馬知凡貪汙受賄金額高達黃金五千萬兩。皇上震怒,派了欽差前來姑蘇徹查。姑蘇快變天了。

“另外,大人說,領侍衛內大臣蘇貴之子,蘇堇和輔國公溫如遠之子溫衡半月前也從京都南下,這幾日就快到姑蘇了。這兩位是京都權利中心的主兒,頗受皇上賞識。假以時日,必將委以重任。二公子若能借機結交一番。對您入仕有百利而無一害。”

姑蘇富庶,眾所周知。但聽說貪汙受賄金額有黃金五千萬兩,容胤還是吃了一驚。

他一回來就去父親書房稟明了此事。父親聽聞沉思半晌,最後對他囑咐道:“此事事關重大,無怪乎你二叔在書信中不曾有半分表露。想必京都派來的暗訪的人不日即到,馬巡撫那邊肯定也得了風聲。咱們容家權當不知,你在書院裡也不要聲張。此事,若有人上門詢問,自由我來應付。你儘管安心讀書便是。”

“兒子知道了。若父親沒有彆的吩咐,我便回去了。”

“去吧。你二叔……算了!”

容胤頓了頓,見父親沒再繼續便也退了出來。

如鋒將今日千裡的事詳細稟告容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真是這麼說的?”容胤有些許意外。

如鋒連連點頭:“是的。”

容胤勾勒著當時的場景,又憶起今日滿月樓的插曲,不禁暗自思忖:這樣的陸淺,他似乎從未注意到。

他自恃年少老成,寵辱不驚;卻在被她說中心中隱密時落荒而逃。那副雪景圖,本是望著窗中一望無際的雪景隨性之作,心中所想未加遮掩。待落筆,又驚覺過於直抒胸臆,本想命如鋒收起,卻不想被主判一眼瞧中。若非要拿回,反倒有些矯情。

不過後來,他也就放心了。縱有不少人當麵誇獎他的畫工高超,畫藝玄妙,卻也不曾有人道出他的畫中意。沒想到,竟是一名女子看出來了他的孤獨與疲憊,讀懂了他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

他知道陸淺心悅他,可是他似乎從未考慮過接受她,甚至潛意識裡莫名其妙地疏遠她。他從前隻以為是自己對她並無此意,可是待他仔細認真思慮陸淺此人時,腦海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再想探究原因,就隱隱感到頭痛。

想到二叔說的這幾日就會出現的京都來的兩人,他不禁按了按眉心,端起手邊的茶杯遞到嘴邊,剛一入口卻發現茶已不再溫熱。如鋒在旁邊去命人重新沏茶,卻被自己主子打住了“不必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說吧,容胤起身朝臥房走去,將今日的事都拋在了腦後。

是夜,容胤睡得很不安穩。夢裡沐晴時而笑吟吟地問他:“容表哥,你很孤獨,對不對?”時而哭地梨花帶雨地質問他“為什麼?容表哥到底為什麼不能喜歡我?總該有個理由的。容表哥,你給我個理由!”容胤想張口告訴她理由,卻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

容鋒敏銳地發信自家主子今早起來貌似心情不太好,本能地聯想到昨晚主子聽自己回稟的有關表小姐的消息時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晦暗不明的一眼。

難道是因為表小姐三番五次出現在主子麵前,自己作為主子的貼身侍衛非但沒有想辦法替主子擋了,還主動告訴主子表小姐的消息讓他煩心了?思及此,如鋒的危機意識陡增,看來以後還是不要在主子麵前提及表小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