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上了年代的巽園,還有主人?
邵懷州跟在倪衡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他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比如:為什麼他醒來在花廳。
倪衡是怎麼知道廖江沒死。
那張堪輿圖是哪來的。
巽園的主人是誰,以及為什麼要去找巽園的主人。
斟酌一番後,邵懷州選了個最重要的問題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倪衡看著邵懷州遞來的花糕,那是被廖江拒絕過的那塊花糕。
米糕這種東西就是要趁熱吃,一旦變涼就梆硬的。
邵懷州一直把這塊被掰了一小塊的米糕用油紙包著揣在懷裡,倪衡手指觸碰到油紙的一瞬間,感受到邵懷州懷中的體溫。
倪衡撫摸著梅花糕的堅硬的邊緣,含著笑意說道:“在下牙口不好,你吃吧。”
“等出去了,我給你開服方子,調理調理。”邵懷州給倪衡遞水。
一邊走一邊吃。
沒等邵懷州的主動提問,倪衡拋給他一些信息:“現在屍體已經分配齊了,隻要找到巽園的主人,我們就能出去了。”
“來時的舟……”邵懷州突然想到關鍵點——
對哦,就算他們找到了死刑犯,屍體已經按照規則分配好了,沒有舟出不去,他們也隻能餓死在島上。
邵懷州不會水,倪衡靠著病弱的身軀,就算會遊,也遊不出幾尺。
此刻的他們,與被關入地陵殉葬的妃子無異。
“而且,玄武湖內,接連的大霧導致舟船停擺。”倪衡接著說,“之所以存在巽園的主人,是因為,棋手給王滿的提示。”
“露從今夜白,客從何處來?”
“吳楚東南坼,手可摘星辰。”
四句被拚湊在一起的詩。
“巽園的主人將泊岸的船隻放走,要想出去,隻能去找他。”
“遊戲的第三階段,日落之前,找到巽園的主人,並且帶著屍體,離島。”
“還有個問題。”邵懷州問出心中所想,“就算有堪輿圖,沒有司南和北鬥七星,你是怎麼辨認方位的。”
倪衡笑而不語,做了個提東西的手勢。
他,老謎語人了。
提東西……
提……燈籠。
燈籠!
菱舟亭八角懸著八個用八卦對應方位的燈籠。
“風巽”對應著“東南”,“水坎”對應著正“北”。等等
菱舟亭就是一個巨大的司南。
這一路上,他們也淌過草地,那樣草地的麵積很是小,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走出去。
倪衡的堪輿圖上,有用朱圈框選出表明哪些是危及生命的草地。
邵懷州和
倪衡將邵懷州領到了“摘星堂”時,大霧剛好消散。
摘星堂所處與巽園的西北角,樹木蓊鬱,綠葉素榮,而且有很多開著白花的橘樹,有些樹枝的枝頭上,還掛著青色麻麻賴賴的小果子。
摘星堂正對著一條從東北流向西南的蜿蜒的河流,由於地勢高差不大,水流並不湍急。
水中疊著由花石綱漕運而來極品太湖石立於水中央,那樣的由水流衝刷形成的肌理,以及天然而形成碗口大的洞口,這尊太湖石,完美地達到了“瘦漏透皺”的標準。
“吱啦——”
一陣破門的聲音,是滿身汙泥的黃群女子,除了臉是潔淨的,整個人像是掉進了泥沼之中。
出淤泥而不染。
是廖江。
邵懷州頓悟:有道理,用淤泥塗滿身上,有防腐蝕的效果。
看著倪衡從頭到腳簡直乾淨地像水麵的清荷……潔身自好。
濯清漣而不妖。
意料之中。
邵懷州毫不意外地看著出現的廖江。
“找到主人了嗎?”廖江開門見山地問道。
倪衡搖搖頭:“也沒找到毫歌,除了道士,你還缺兩個。”
廖江點了點頭,對倪衡說道:“開個條件吧。”
“喬瑋的屍體,以及帶他下島。”倪衡的眼神瞥向邵懷州,用一種生冷的語氣補充道:“這事沒得商量。”
“那得先找到主人,否則一切也隻是白搭。”廖江說這話的間隙,三人突然聽到從遠方傳來的一聲劇烈的崩塌聲,簡直就像是地動山搖的前兆。
吳楚東南坼……
東南坼……
坼是崩塌的意思。
位於巽園東南角的菱舟亭,此刻,終於可以壽終正寢了。
難怪,倪衡將屍體和他搬到了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