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番外2(2 / 2)

一時間寒暄聲四起,各種肉麻的稱呼不絕於耳“老師”“我家藝人”“寶貝”“親”。

但黃瑤遲遲沒聽見唐小龍的聲音,卻見兩個小姑娘推推搡搡。

“你去給劉蓓經紀人送,我不敢。”

“你以為我敢嗎?我還沒轉正呢,我不去。”

“他看著太凶了,我怕他打我。”

“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動手……吧?”

黃瑤失笑,剛想救她們一命,卻見唐小龍已經走了過來。

“台本給我吧,謝謝。”黃瑤看著他從兩個木頭一樣的小姑娘手裡接過台本,然後走了過來。

她給唐小龍騰出位置,唐小龍走到劉蓓身邊問她:“你自己看還是我看?”

“你看吧,相信你。”

唐小龍笑了一下,黃瑤又聽她們咬耳朵:“好像也沒那麼嚇人?”

進入正式拍攝,黃瑤無所事事,便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拍戲,起初覺得有意思,NG了一次後便覺得無聊,注意力都用來觀察劉蓓和唐小龍了。

他們的相處模式和其他藝人完全不同。

另外兩個主演身邊跟著的無論是經紀人還是助理,都能感覺到關係的客氣和疏離。

經紀人管得更多一點:“寶貝,台詞咱們再過一遍哈,待會千萬不能再忘詞了,導演不高興了。”“妝有點花了,你彆碰,我叫化妝師來處理一下。”

助理更拘謹一點:“姐,喝水嗎?吹風嗎?”“姐,李姐囑咐了,今天采訪千萬不要提任何戀情相關的話題。”

而劉蓓和唐小龍那邊卻尤其安靜,劉蓓拿著劇本靜靜看著,唐小龍舉著吸管杯遞到她的嘴邊,方便她直接含住喝水。

劉蓓翻了兩眼就放下劇本,問他:“今晚你們兄弟是不是要敘敘舊?”

“行嗎?”唐小龍問。

“有什麼不行的,”劉蓓說,“那我今晚去找瑤瑤了。”

在緊張的片場,兩人竟忙裡偷閒拉起了家常。

黃瑤被這對真情侶秀得沒眼看,轉頭去找唐小虎。她這才發現,唐小虎竟然不見了。

她拉住店員問,店員隻是說看見虎哥出去了,去哪了他們也不知道。

黃瑤咬了咬牙,真是長本事了,冷戰還沒結束呢,他倒是先溜了。

她正要去找,卻被一道身影攔住了,正是鄭編劇。

“黃小姐,”他溫文爾雅地笑著,“剛剛布景的時候,我看到了一些你的選書,我覺得我們有很多共同話題。我看你很喜歡存在主義,碰巧我也是。”

“啊……是……”黃瑤點了點頭,“是喜歡。”

得到了肯定,鄭編劇開始誇誇其談:“我個人還是很傾向於薩特的觀點,我認為個人的選擇和行動是可以創造意義和目的的……”

他的長篇大論黃瑤通通沒聽進去。

但她的一言不發被當成了默認,鄭編劇越說越興奮,直接掏出手機問:“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要不要加個微信,我請你喝酒?”

黃瑤尬笑了一下,她想直接拒絕,但因為工作關係,又不好太生硬。正在找借口時,唐小虎卻突然回來了。

他不知從哪回來的,腳步匆匆。他徑直走到黃瑤身邊,拉起她的左手,在無名指上套上一枚戒指。

“找到了,”他說,“下次彆那麼粗心。”

黃瑤和鄭編劇全愣在了原地。

鄭編劇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走了。黃瑤就像斷了片一樣,愣了半天說不出來話。

她剛要開口,就見副導演跑過來問她:“老板,我們需要一個人客串一下店員,您看能不能您來演一下?就兩三個鏡頭,很簡單的。”

“我?”黃瑤指著自己。

“對對對,我們覺得您形象好,您就自然點,跟平時一樣就行。”

黃瑤稀裡糊塗就被拉去客串了幾個鏡頭,等拍完後,劇組收工,她又帶著店員將擺設複位。

都折騰完,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黃瑤累得腰酸背疼,早把戒指的事忘到了腦後。

她癱在躺椅裡,見唐小龍走過來也隻是抬了抬手指。

“龍叔。”她有氣無力打招呼。

“瑤瑤,小虎先借我一陣,晚上還你。”唐小龍拉著唐小虎走了,劉蓓也把黃瑤拉起來,說要去她家卸妝。

黃瑤筋疲力儘地帶著她回家,自己往沙發上一癱,開了罐啤酒,灌了兩大口進去,才感覺找回來點力氣。

劉蓓卸了妝,換上黃瑤的睡衣,敷上麵膜,癱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喝酒。

“今晚收留我不?”劉蓓張不開嘴,囫圇問。

“當然,叫你來就是不讓你走,誰知道他們回不回來。”

“吵架了?”劉蓓問。

“這麼明顯?”黃瑤驚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劉蓓敷著麵膜還想喝酒,就找了根吸管喝啤酒。

她邊喝邊說:“我跟他吵架也這樣,我發現這倆人不愧是兄弟,有的地方還挺像的。”

“什麼地方?”黃瑤沒好氣說,“都是把嘴當擺設嗎?”

劉蓓嘎嘎大笑,她踢了腳黃瑤:“你彆逗我!貼麵膜時候笑會長皺紋。”

黃瑤毫不客氣踢回去:“行了,你夠美的了,給我們這種普通人點活路吧。”

劉蓓掀了麵膜,黃瑤貼心地把垃圾桶遞給她。

“啊!”劉蓓卻尖叫了一聲,把黃瑤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黃瑤嚇得坐了起來。

隻見劉蓓指著她的手指問:“他跟你求婚了?!!”

“沒有……吧?”黃瑤盯著無名指那枚戒指,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把整件事從頭到尾給劉蓓講了一遍,當然略去了不宜外傳的那部分。

說完後,劉蓓又叫了一聲:“你反射弧也太長了吧?這多明顯的求婚啊,你是不是傻啊!”

黃瑤也來氣了:“這怎麼就求婚了,是我昨晚先提要結婚的好不好?”

“你要給男人留點麵子啊!”劉蓓急道,“你看啊,表白是你主動的,在一起是你主動的,那啥是你主動的,現在求婚你也要主動嗎?”

“也不是我非要主動,”黃瑤歎了口氣,“主要是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他的心裡一直有一道鎖。他現在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是還新鮮,有朝一日總會分開。他不想結婚是不想讓我被法律關係束縛住,這樣我想離開的時候也能自由一些。”

說著,她有點沮喪:“其實我都懂,但我還是有點不高興,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有安全感,讓他相信我會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已經相信了嗎?”劉蓓指著她手上的戒指,“他懂了你的想法,所以跟你求婚了啊!”

她拚命搖著黃瑤的肩膀:“你清醒一點啊!他是愛你的啊!他都主動一回了!”

黃瑤的腦漿都要被她搖勻了,她癟了癟嘴,然後哇的哭了。

“那他乾嘛不直接跟我說啊!他在這打什麼啞謎呢!”

“這是好事,你哭什麼啊?”劉蓓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彆哭了,求你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但黃瑤哭得更大聲了。

*

離家五百米的燒烤攤,唐小龍和唐小虎腳邊擺著一打啤酒。

兩人沉默地喝了兩瓶,誰也沒先開口。

最後還是唐小虎眼睛一亮:“哥你嘴裡的……是啥?”

唐小龍張開嘴,隻見他的舌頭上打著一枚舌釘。[1]

“臥槽,哥你什麼時候打的?”唐小虎湊上去好奇地看。

“就前一陣。”唐小龍敷衍道。

“這疼嗎?會發炎嗎?影響吃飯嗎?”唐小虎從來沒想到唇釘這種東西會和唐小龍聯係在一起,他好奇地問東問西。

“你怎麼想到要打這個?這有啥用……”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彆他媽瞎想,”唐小龍踹了他一腳,“你們領證了?”

“還沒呢。”他下意識摸了摸戒指。

他的決定做得無比衝動,昨晚在沙發上他徹夜未眠,腦中無數思緒纏繞,最終都歸結到黃瑤身上。

來到北城後他們不常吵架,分居更是幾乎沒有的事,由此可見昨天黃瑤是真生氣了。

唐小虎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他甚至為此後悔。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懦夫。黃瑤比他勇敢太多,她敢於對未知下戰書,而他卻隻知道龜縮在殼中靜候命運。

而如今他所有的命運,卻是黃瑤為她抗爭來的。

他甚至升起了一種不該有的想法,他甚至想,回到過去其實沒什麼不好的,他起碼有可以用來報答黃瑤的東西。

但很快,他給了這樣想的自己一巴掌。如果黃瑤知道他這個念頭,她會更難過的。

在片場衝出去買戒指又回來給黃瑤戴上,這不算完全由衝動支配的行為,不過他也不否認和那個編劇有關。

但讓他衝動的卻並不是自己的吃醋或是占有欲,而是他看到了黃瑤的難堪。

他看出了黃瑤想拒絕卻不得法,既要不給人留希望,又不想徹底結仇的矛盾。

讓黃瑤落到這樣為難的境地完全是他的責任,於是他給她戴上了戒指

——這不代表他占有她,隻證明她可以選擇他。

他習慣了在這段感情中做卑微的那一方,而往往一件事換個角度理解就會有截然不同的觀點。

想到這一點,他豁然開朗。

結婚並不意味著剝奪了黃瑤的選擇權,隻代表她可以更坦然地站在他身邊。

“挺好,媽在天有靈,看你現在幸福也會開心的。”唐小龍乾了半杯酒。

“哥,你也是。”唐小虎陪了一整杯。

哥倆難得單獨喝酒,一直喝到後半夜才回家,喝成這樣唐小龍也沒法回去,隻能借住在唐小虎家。

剛走到門前,他們就聽見門內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歌聲。

“不會吧……”唐小虎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推開門,預感成真,隻見兩個女生在沙發上蹦蹦跳跳,一人扣著一副耳機聽伴奏,拿著酒瓶子當話筒。她們知道怕擾民,聲音壓得很低,卻依舊能聽出來喝多了。

兩人瘋狂甩著頭,吼著走了調的搖滾:

“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裡”

“物質的騙局,匆匆的螞蟻”

“沒有文化的人不傷心——”[2]

唐小龍看了一眼唐小虎:“罵咱倆呢?”

唐小虎無奈撇撇嘴,走上前把黃瑤手裡的酒瓶拿走,彎腰要把黃瑤抱起來。

但黃瑤卻蜘蛛一樣,兩手兩腳全掛在唐小虎身上。

“要!”她突然大聲喊。

“什麼?要什麼?”唐小虎問。

“要!”黃瑤不答,隻是一直在喊。

唐小虎不解,但她看黃瑤已經斷片了,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麼,隻能先把人抱回臥室。

黃瑤站到床上,卻拉住唐小虎,神神秘秘地朝他伸出手,用無名指上的戒指對著他。

“要!”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張著嘴喊道。

唐小虎突然明白了。

這是在回答他那句沒說出口的求婚。

你要不要嫁給我?

要!

唐小虎有些眼熱,他想抱住黃瑤,想告訴她他有多愛她,想告訴她不需要再糾結,不需要再痛苦,他已經想通了一切,他會用儘生命、放下尊嚴地去愛她。

但喝醉的人什麼都聽不進去。

最終,唐小虎隻能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晚安,小公主。他在心裡說。

劉蓓和黃瑤幾乎沾床就睡,細細的鼾聲此起彼伏。

唐小龍和唐小虎認命地收拾完一屋子的爛攤子,那點酒勁全褪乾淨了,兩個大男人擠在放倒的沙發床上,各有一半身子在外麵。

最後,還是唐小虎認命地翻出來一床褥子,鋪在地板上打地鋪。

半小時後,兄弟倆同時翻了個身。

唐小龍的聲音響起:“小虎,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們呢?”

唐小虎指了指牆上,那裡掛著老默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