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憶回到府裡之後,忽然想起十二阿哥與他告彆前說的話:“老十一這些年在書法上下的功夫可都不是白給人看的,有空也學學他,將來少不得能派些用場。”
綿憶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握著毛筆在桌子上空寫,忽地眼前一閃,他趕緊從閣子裡取出今日乾隆在兵部宣發的晉封聖旨。為表對綿懷的殊榮,此次晉封的聖旨由乾隆親筆謄寫,綿憶手上這道自然也不例外。乾隆怕真跡外泄,素來都交由內閣大學士謄寫,這次偶獲乾隆親筆,實在意外非常。
十一阿哥這些年四處尋訪古人真跡隻是假意掩飾,實則是為了得乾隆真跡。綿憶這次還真是要感謝綿懷,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他將外邊守著的侍衛太監全部打發了下去,自己一個人窩在書房裡細細研究乾隆的筆法。
綿憶隻專注著模仿乾隆的筆跡,連有人進來夜不曾發覺。上端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幸得是額娘進來,若是被旁人瞧見,可不得了了。”
知畫的聲音這樣觸不及防地灌入耳中,綿憶並未快速反應過來,筆一滑,一張字稿就此作廢。綿憶將它放在燭焰上燃了,訕訕道:“額娘說得是,是兒子疏忽了。”
幾日不見,知畫不但沒有被綿懷折磨得清瘦,反倒氣色越加好了。綿憶心下感慰,卻還是忍不住關切道:“那小子可有為難額娘。”
知畫譏笑一聲:“不過是個孩子,額娘還是應付得過來的,再說那小子哪裡知道這些,隻當咱們待他好,哪裡還敢來為難額娘,隻管巴巴地討好呢。”
“這樣自然最好。”綿憶給知畫讓了座,說道,“看額娘的氣色,想必今兒個朝上的事額娘也知曉了罷。也不枉咱平日裡把他當玉皇大帝供著,總該回報些的。”
知畫看了看桌上的明黃聖旨,說道:“這哪裡是他回報的,本該是你得的。額娘從前想著,我陳知畫教出來的兒子斷不可輸給彆人。現在見你有如此成就,額娘實實欣慰了。”知畫想著綿懷那愣頭愣腦的樣,實在忍不住笑出來。
不過說綿懷愣還真就是愣,知畫前腳才剛出了榮王府,綿懷就迫不及待要去宮裡了。他生怕被朝臣們知道了再次反對,居然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偏要等到夜裡才敢出門。
好在乾隆今晚並沒翻任何人的牌子,一個人在書房裡練字作畫。乾隆見王喜領著綿懷進來,緊張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進宮來,可是受了委屈了。”
乾隆之前交代過,綿懷見了聖駕不必三跪九叩地心裡。所以綿懷一進去就往躺椅上一靠,嘴一撅,說道:“可不是受委屈了麼,皇瑪法昨天怎麼答應孫兒來著,今兒個早上怎就反悔了。”
乾隆把綿懷抱到腿上,自己坐在躺椅上,氣惱道:“今兒個早上你不也看見了,皇瑪法說一句,他們就頂十句。不過他們說得對,你到底還不曾做出過什麼業績,自然沒人肯服的。”
綿懷知道乾隆惱的不是他,所以繼續撅著嘴說:“那是皇瑪法沒有給孫兒立功的機會,孫兒在兵部成日裡就做些雜活,這些簡單事就是想立功也難呢。和大人立功,那是因為他做的都是大事,要是孫兒能做件大事照樣能讓他們刮目相看了。”
“此話當真?”乾隆問歸問,可心裡終究是對綿懷不放心的。
綿懷揚著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那是,皇瑪法要是讓綿懷辦件大事,綿懷一定給它辦漂亮了,也好讓他們好好瞧瞧。”綿懷挪了挪身子,膩在乾隆身上,“皇瑪法,現在和大人忙的事多,皇瑪法就讓孫兒分擔些吧。”
乾隆為難道:“可……可和珅管的都是軍中細務,你確信你能應付得過來嗎?”
“孫兒在兵部待了這些日子,知道兵部的事說白了就這麼些,孫兒看都看會了。”綿懷一副篤定的樣子。
正當乾隆猶豫不決的時候,王喜樂嗬嗬走進來,遞了折子給乾隆,說道:“恭喜萬歲爺,賀喜萬歲爺,和大人進宮來報西北戰事初步告捷,西北敵軍已經被逼退到三百裡之外了,敵軍挫敗嚴重,目前看來三月之內應是無力回擊了。”
乾隆迭聲叫好,王喜看了看綿懷,又說道:“奴才想著貝勒爺在這兒,所以擅自令和大人回去了,這是和大人連夜遞上來的折子。”
乾隆翻看著手裡的折子,對王喜道:“你辦的很好。”之後交代了一番,就命他退下了。
“眼下正有一個立功的機會,嗬嗬,隻不知你可做得來。”乾隆拍了拍綿懷的頭,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