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攢著眉頭,躬著腰說道:“皇上容稟,俗話說不斬來使,如果皇上將緬甸公主扣作人質,恐怕會遭人話柄。依奴才的意思,皇上還是先裝作不知額附與緬甸勾結一事,等一切查清後再做定論。”
乾隆怒瞪著他,看得王喜不敢抬頭,王喜順著眼一個勁地說“奴才僭越,望萬歲爺責罰。”乾隆“哼”一聲,說道:“擬旨。”
第二天紫薇被帶出天牢,爾康也被稱蒙冤而釋放。爾康以為這是乾隆睿智之舉,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從與慕沙見麵之後,他周圍就秘密潛伏了兩處派來的人。一處由十二阿哥所派,一處由乾隆所派。
爾康在答應慕沙的條件,準備麵見乾隆商議綿懷和親一事的時候,綿憶正在養心殿外“候著”他。綿憶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綿憶無能,令姑父和姑姑蒙冤受屈,昨日皇上已將誣陷姑父與阿瑪之人斬首。如此,綿憶心中也能好過些。”
“姑父知道你已經儘力了,隻可惜你阿瑪……”爾康正要伸手搭上綿憶的肩,誰知綿憶不露痕跡地一躲,隨後搖著頭說道:“阿瑪與綿憶才剛有機會齊聚天倫,一切隻怪天意弄人。綿憶在阿瑪生前無從儘孝,乃綿憶之憾。因此,綿憶懇請姑父能夠上稟皇瑪法,容許綿憶去阿瑪靈前為他守靈。”
綿憶如今是乾隆身前的得力侍衛,也算是乾隆可以相信的人。爾康自從先前種種事情之後,在乾隆心裡已經越來越沒了分量。要是綿憶真的離開朝堂,去為永琪守靈,那麼今後就少了一個能夠扶助東兒的人。爾康暗自盤算,緊皺著眉頭說道:“你孝心可鑒,相信你阿瑪在天之靈能夠聽到這番話必定為之感動。隻是皇上身邊少不得你,這事恐怕皇上未必肯應允。”
“懇求姑父竭儘全力,綿憶相信皇瑪法對姑父依舊疼愛有加,如果姑父願意在皇瑪法跟前進言,必定能夠促成。綿憶知道皇瑪法少不了綿憶在跟前伺候,因此綿憶不求彆的,隻需再阿瑪靈前守一年便足矣。”綿憶言辭懇切,爾康思忖著如果綿憶為永琪守靈一年,那麼這一年禦前空缺,或許乾隆會回心轉意,讓他去頂替綿憶的職位,暫時“守護”十二阿哥。
不管能否重獲乾隆的器重,但是至少這一年裡也算得了機會重新贏得乾隆的好感,哪怕是為福家為東兒爭取一分也好。
想起為東兒爭取之事,爾康不禁為東兒擔憂,現今慕沙借東兒來要挾他,儘管不知其間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他絕對不能以東兒的性命來賭博。
今天還真是奇了,乾隆病後已就不下床,今天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龍椅上寫寫畫畫。爾康進養心殿看到生龍活虎的乾隆,不禁表情詫異。乾隆卻是表情淡漠,隻管蘸墨題字,半開玩笑般說道:“怎麼,朕能夠下床你很失望嗎,怎麼連叩頭請安的規矩都不記得了。”
爾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跪下來請了安,之後打著哈哈:“皇阿瑪說笑了,兒臣見皇阿瑪龍體安康,心下欣喜,因此才……”
“行了,朕問你,與緬甸來使商議的結果如何?”
爾康在心裡猶豫,如果不說服乾隆將綿懷送去大理和親,那麼東兒與小燕子恐怕凶多吉少。但是如果與慕沙達成協議,那個他就成了不仁不義,永琪屍骨未寒,自己的兒子遠去緬甸,他如何對得起永琪。
乾隆沒有耐心,放下筆,極力壓製著咳嗽,又問:“緬甸來使可同意從外戚之中選一受封之人與之和親?”
爾康還是難下決定,想了想後說道:“皇阿瑪恕兒臣無能,懇請皇阿瑪再給兒臣一日的時間,兒臣必定勸服緬甸來使。”
乾隆想也沒想就一口應下,爾康見乾隆應得乾脆,便將綿憶為永琪守靈的事告知乾隆。乾隆聽後不置可否,隻說先將和親的事安排妥當,然後打發爾康出去。
爾康轉身一走,乾隆就伏在桌上。王喜急得扶起乾隆:“萬歲爺,您何苦硬撐著呢,龍體為重才是。”
“哼,他如今越發能折騰了,想著將綿憶從朕跟前支走,好頂替綿憶的位置對朕下手嗎?朕硬朗得很,看他如何對朕動手。”乾隆憋著的氣流上串,喉口湧過一股熱流,隨後一口血喋出。
“快,快宣太醫!”王喜招收命人去宣太醫,乾隆憑著僅有的一點力氣阻止,“不可,你記著,外邊無論誰問起,都稱朕已無大礙。”
儘管王喜心頭擔憂,但是聖旨難為,他扶著乾隆進房,口裡一直勸個不停。“緬甸公主答應額附事成之後借他五萬緬甸兵,中間還提到了十五阿哥,奴才聽得並不清楚。”那人將所聽到的對話告訴王喜的時候,乾隆聽得一清二楚。儘管王喜怕乾隆有恙,沒有將“十五阿哥”四個字告訴乾隆,但是乾隆心裡還是對十五阿哥添了芥蒂。
事成之後,究竟什麼是事成之後?乾隆實在理不清思緒。腦中極力思索,誰料又一口血從喉口喋出。
“萬歲爺,您醒醒!”這次要比往常嚴重得多,龍袍上鮮紅一片,王喜嚇得滿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