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 “你家王爺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病症……(2 / 2)

他就和奚硯不一樣。他風風火火,誰都不放在眼裡,做事全憑心情,看上去橫衝直撞如一團攏不住的野馬,每一步都帶著視死如歸的烈焰,可真的深挖下去,是一顆早就冰封多年的心臟,冷得讓他幾乎覺得自己早就是個死人。

眼瞧著謝墨越湊越近,眼底的憤怒逐漸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所取代,奚硯淺淺偏了下頭,謝墨的呼吸拂在他的下巴上。

謝墨輕笑了一聲,擰著他的下巴轉回來,不容置喙道:“看我。”

“不看。”奚硯往後仰,嘴上依舊不饒人,“攝政王最煩彆人看他的眼睛,怎麼到我這兒就破例了。”

“你說呢?”謝墨又給他捏著下巴拽回來,“你少看了?”

“從此不僭越了。”

“那不行,晚了。”謝墨低語道,“其實拋開那些朝堂紛爭、前塵往事,我一直覺得我們兩個挺配的。我名墨,你名硯,皆是文房四寶之中擇的字,這是天命要我們在一起。”

“嗬。”奚硯這次是真的笑了,抬起鬆快的那隻手,食指中指並攏,在謝墨想要貼上來的前一刻驀地按住他的嘴唇。

謝墨一怔,奚硯伸手推開他,大紅喜服有些鬆垮,他攏了下,眼底有些譏諷的神色。

“要是這麼論,你不該來和我成親。”奚硯道,“你該找個名叫‘殺驢’的,否則,要不你再換個行當乾乾?”

他從床上下來,一邊整理著被謝墨弄皺的衣袍一邊往外走。

“攝政王喝多了,今夜無論怎麼看我們都不適合同床共枕,王爺在此休息,臣另擇一屋——”

腰間猛地傳來一股大力,謝墨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腰,不鬆手地連帶著自己都往床上一砸,奚硯被他沉沉一壓還沒反應過來,隨即領口就被撕了一道口子,下一刻,鋒利的犬齒叼住那塊軟肉,一個激靈從後頸一股腦兒躥上了天靈蓋。

“謝墨!!”

“彆激怒我奚硯。”謝墨咬著那塊肩頸相連的軟肉沒鬆口,含糊道,“彆激怒我,要不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你知道我有多瘋。”

“你——”

“你看,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知道我們兩個針鋒相對,我知道我們兩個道義相悖,但你終究還是進了我的門。這就是我的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被自己咬出齒痕的地方,惹得奚硯一陣震顫。

“你這麼抗拒……莫非你那心上人,是我早死的先帝皇兄?”

奚硯一僵,那一陣傳上天靈蓋的酥麻轉而成了醍醐灌頂的憤怒,他奮力抽出身,照著那張臉狠狠扇了第二巴掌。

他氣得渾身顫抖,剛想找兩句話看看能不能罵醒這個酒瘋子,現在什麼風度氣度都不甚重要,他真的懷疑再不把這人罵醒,謝墨那張嘴裡還能吐出什麼混賬話。

可那些話剛囫圇冒個頭,對麵的人突然僵了僵,隨即鬆開了手腕上那一點最後對他的桎梏。

奚硯憤憤地看著他,捂著被咬的傷口,不知道他即將要發作什麼,迅速躲進床的裡側,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嘶——用手指都能摸出牙印,謝墨再用些力,隻怕真的要見血。

這人……這人是真的有病。

謝墨對他的逃跑置若罔聞,他雙手撐在床邊,麵朝下低低喘著粗氣,從床裡看不到他的神色表情,奚硯終於琢磨出了些不對的滋味兒,猶疑著開口叫了聲。

謝墨沒理他,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比一陣更粗重的喘息。雙膝一軟,撲通地在床邊跪了下去。

“謝墨?”奚硯小心翼翼湊過去,剛想伸出手撥弄他一下,謝墨猛地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儘全力揮到一邊,屈指成爪,像是要把心臟掏出來那樣,深深懟進了自己的心口!

“謝墨!”奚硯被他這一下著實驚到了,顧不得方才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奚硯衝上去掰住他的手腕,試圖讓他清醒清醒。

“再掏衣服都爛了!謝墨!你怎麼了!?”

奚硯冷汗爬了一身,他分出一隻手拍了拍謝墨的臉,終於看到了他的神色——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落,砸進他已經失了焦的藍色眼瞳裡,那樣痛苦的神色逼得他在喃喃什麼,奚硯儘可能湊近去聽,根本什麼都聽不出來。

“成蹊!成蹊——!!!”

該死,現在隻能寄希望於那各為其主的兩個人在外麵沒有走太遠,就算是在打架也能支個耳朵聽聽屋裡的動靜。

還好,奚硯有些驚慌失措的聲音成功引來了外麵對罵的兩個小廝,率先衝進來的是承端,他儘全力砸了謝墨進門時順手落下的門閂,木屑濺了一地,他狼狽地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問一句,就被急匆匆衝進來的成蹊一腳踢在側腰。

成蹊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彆的,看見謝墨半跪在床前低低喘息的模樣就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了個小瓶子,將謝墨的腦袋掰過來,喂進了一顆黑色的小藥丸。

帶著奇香的藥丸發作得很快,謝墨猛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承端趁此機會湊到奚硯身邊,用目光一遍一遍檢查他是否受傷。

奚硯額發微亂,安撫似的拍了拍承端的肩膀示意自己無礙。

“成蹊。”他沉聲道,“你家王爺的身體,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