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還是等你長大了我再來抓你吧”說著拋進了河裡。
果然以量取勝不可取,餘米苦著臉下了第三次簍,乾等實在太無聊了,餘米等了半天也沒動靜,乾脆去附近覓覓,看能不能撈到幾隻小蝦佐湯。
回來時一無所獲,天氣太冷了,就算河裡含氧低蝦也不樂意出來。
還好魚簍已經合上了,“千萬要有魚啊”餘米暗戳戳祈禱。
“啪”收獲還行,餘米笑了笑,兩條。一條小雜魚,一條胖鱅魚,都正半死不活的拍著尾巴。
餘米解決完了午食,灌了幾口熱水,算算時間,把剩下的窩窩頭一股腦全揉碎了,最後再捕一次就回家。
等了半晌也沒動靜,餘米隻得作罷,洗好魚簍後往回走。
“嘶,好冷”餘米縮縮脖腦袋,咕噥一聲。剛剛一股寒風掠過,冷意嗖嗖地往脖子裡灌,凍的雞皮疙瘩爭先往外鑽。
“嘿,餘米!”對岸有道清亮的聲音傳來,“餘米,小米!”
“啊?”餘米懵了懵,還以為是被風灌出幻覺了。
“何早!”
餘米微訝道“你怎麼在這兒?你也來捕魚嗎?”
何早是上遊何家的大女兒,他們家人多,都是捕魚好手,每年魚獲不少,這些年餘米一到冬天要換熏魚醃魚都是上她們家,應該不缺這點小魚小蝦啊。
“是啊,我家的凍魚都吃完了,想著昨天下了一夜雨說不定有魚出來冒頭,過來碰碰運氣”何早爽利道:“你也是來捕魚的嗎,剛叫你半天都沒反應”
“是啊,我想吃點新鮮的,不然天天鹹菜醃貨吃的嘴裡發乾”餘米噙著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就饞口吃的”
“嗐,這種時候誰不想呢”何早大大咧咧的擺擺手:“過幾天又有寒潮,趁著這兩天沒這麼冷,哪家都忙著出來囤點,能吃一頓是一頓,又不嫌少”
“你捕的多嗎,我今天運氣好,網上來三四條草魚,送你一條吧”何早瞅瞅餘米幾乎空蕩蕩的竹簍,提了提她的魚簍示意道。
“啊,真的嗎”餘米眼睛亮了亮,繼而羞赧道“你捕的夠吃嗎,我知道現在活魚不好捕,彆到時候你們家還不夠吃就先分給我了”
何早笑眯眯道:“夠吃夠吃,你平時也沒少送乾貨給我家啊,一條魚而已,沒什麼。”
“你在荊棘叢邊上那棵蘋果樹下等我一下,我拿給你”
“好”餘米對著她的背影擺擺手 ,往回走去。
餘米縮在蘋果樹後等了一會兒,這棵蘋果樹活了幾十年了,是何李奶奶和她奶奶年輕時出來捕獵時發現的,說好了每年結果一家一半。這棵樹的蘋果雖然個頭不大,但果多,格外甘甜,餘米家的蘋果醬都是用它做的。 “喏”何早打開魚簍,餘米粗略掃了掃,六七條又肥美又大個的魚都一一用草繩串好,除了草魚,還有兩條土鯽和一條大青魚,另外還有幾條看不出品種的雜魚,個頭小小的,估計是要拿回去燉雜魚湯。
何早挑了條還在掙紮的草魚:“給你”又說道:“你那漁網等回暖了就趕緊拿來給我阿媽補補吧,魚簍捕魚下多少回簍也收不來多少”。
餘米不客氣的收下了魚,“我也是這樣想的”
告彆何早後,餘米加快速度往家趕。
推開堂屋,早上捕魚時忘記給火牆裡加添火了,這時候的溫度已經降到十來度了,餘米脫下麻布褂和雨靴,抽出鐵鉤打開隔片往裡瞅了瞅,炭火都熄了,隻餘表麵星星點點的紅色埋在碳灰裡。
餘米丟了一把枯樅葉,引好火後塞進木炭和柴火,溫度很快就順著火牆向屋內輸入。
升好火,餘米起身摸了摸毛皮,細細翻看過,見烘的差不多了,便小心疊好歸置到儲物間的箱子裡。
冬天的河魚沙少,而且他們那條河河水清澈,沒有什麼雜物,魚不用丟缸裡吐沙也可以吃。
餘米洗好魚簍和竹籠放到一旁,從水缸裡又撈出了幾瓢水,將濕了的衣物放到木桶內,隨手抓了把草木灰,輕輕搓洗起來。
衣服順手搭在晾毛皮的麻繩上,架子挪到裡火牆再近一點的地方,這樣衣服不用等到晚上就能烘乾了,做完後,餘米隨意在棉裙上抹掉手心水漬,估摸著天色還早,小憩片刻也來得及去挖筍。
雨後的竹林有些蕭瑟,竹身泛著斑駁的黃,太陽是模糊的一團光影,帶不來一絲暖意。水汽濕潤浸入泥土,和各類苔蘚腐植發酵出一種奇特的既鮮活又腐敗的味道。
竹林位於山穀的東麵,層層簇簇沿著高處蔓延,起伏處到懸崖口斷然豁開,底下亂石嶙峋,不過懸崖壁上有不少好東西。
餘米用木棍慢慢撐著往竹林深處走,腳下的苔蘚腐植被雨水衝刷的滑膩不堪,稍不留神就會摔下去。
餘米走到一片竹枝密集地,觀察了一下竹梢的朝向和地麵,冬筍向陽,埋藏淺的冬筍在土壤中膨大會讓周圍土壤出現裂痕,仔細觀察還可以看見嫩青和筍尖。餘米先去往年挖冬筍留下的舊穴周圍找了找,撥開堆積的爛葉和腐植,趴下細細查看著土壤,果然收獲頗豐。
冬筍比春筍個頭小的多,順著生長方向輕輕一挖一翹,手中就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嫩筍。
收完舊穴的筍,餘米留意著竹鞭的走向,竹鞭位於竹尾一側的扇麵範圍裡,而冬筍就長在竹鞭兩側。餘米找到一條青綠色的竹鞭,這是有冬筍的標誌,拿著鋤頭順竹鞭方向挖過去,連著挖出了好幾塊筍。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天色昏淡下來,溫度隨著日頭驟降,暗色逐漸圍擠過來。餘米停下手中動作,打了個寒噤:“完了,都這麼晚了”
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得趕緊回去,要是天黑趕不回家就麻煩了。餘米不怕迷路,她隨身帶著火折子,這條路從小走到大,隻要不下暴雪,就絕對迷不了路。餘米擔心的是夜間溫度驟降,回頭凍出病來就麻煩了,穀內能治病的植物很少,受凍著涼了,大多數人都是熬點蘿卜葉生薑水挺著,這裡沒有醫生也沒有藥物,除非開春在春集市上買了商人帶過來的藥,但城鎮的藥物太貴,沒多少人買得起,就算買也是消炎止血類的愈合傷藥,所以生活在城鎮之外的居民,特彆是森林山穀這些隔離性強的地方,生病受傷導致的死亡率很高。
餘米家隻有她一人,附近也沒有人家,生病對她而言比彆人更危險。
餘米趕緊收拾好撐著木棍匆匆往回走去。
暮色悄然而至,餘米凍的直哆嗦,竹林的水汽迅速被寒意凍結織出冰霧,穿過衣服的層層屏障不斷刺激皮膚,自腳底彌漫開的失溫尤為嚴重,她都快控製不住下肢了。
沒事的沒事的,加油,餘米儘力壓下哭腔,癟著嘴默默安慰自己很快就到了。
“不要急不要慌,慢慢來”她要確保每一步都走的穩,慌手慌腳摔倒了更麻煩。
腳下的路變得平緩硬實起來,又走了一段,餘米對著火折子望了望,不遠處有團模模糊糊的影子,向前奔去,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