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山穀中,這是唯一地勢開闊之地。兩邊山峰聳峙,叢林茂密,高高的樹林蒿草遮掩了山石,隻餘下望之不儘的綠色深遠。
馬車停留在軍陣之後,對麵的情勢儘入眼底,也能被人輕易窺見。
我默默的深吸著氣,鎮定的坐在車內。看旗風獵獵,寒光鐵甲。
壓陣,以主將的身份。
血戰,是風翊揚的氣勢。
透過門簾的縫隙,對麵‘梁墨’大軍的情形清楚收入眼底。
齊整的矩陣,武器鋒刃的光芒刺的人睜不開眼,風聲呼呼,淒厲冷號。
目光越過人群,停駐一個身影上。
他高坐馬背,戰甲包裹下的身型高大威猛,身下戰馬蠢蠢欲動,狂傲之氣勃然而發。身後大氅飛揚,旗幟狂舞。一個‘易’字已然說明了一切。
頭盔遮掩了他的容貌,卻遮掩不住那雙睥睨冰涼的雙眸。在我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同時,兩道森冷亦射了過來,死死鎖著馬車的位置未曾挪開。誌在必得的侵略之意表露無疑。
陳夏雙腿一夾馬腹,直衝陣前,手中長槍直指易承烈,朗聲大笑著,“來吧,‘梁墨’小兒敢覬覦我‘紅雲’,我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我的身後,是震天的鼓聲,湍急如雨響徹似雷。
腳步踏在大地上,堅定了自己,顫抖了彆人。
沒有單挑獨戰,而是直接萬軍齊發。陳夏的選擇就如同他昨天說的那樣,縱然身死,也要拚儘一切消耗光敵人的力量。
去勢無悔,壯烈前行。
堅定的眼神,拚搏的氣勢,萬人一心的瞬間,我看到‘梁墨’士兵臉上的表情變了。那由始至終誌停留馬車上的眼神,也抽了回去。
箭雨如蝗,如陰霾的烏雲飄來,眨眼遮蓋了天空的陽光。
前麵的人倒了下去,後麵的馬蹄、腳步就這麼踏了上去,血水從身體裡熱燙的飛濺,淌落在泥土中。
融合、凝聚、彙攏,逐漸成了一條條小溪,濃稠粘膩的小溪。
厚重的紅,深沉的紅;似是凝結了。再仔細看,又是流動著的。
那紅色,似是大地被撕裂後伸出的一隻鬼手,在人群中蔓延,攝取著魂魄。
喊殺聲、哀號聲、慘叫聲,紅色的鬼手打開了黃泉大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成為了路上匆匆的行者。
陳夏在最前方,縱馬挑槍,硬將麵前的人牆殺出一條血路。他將長槍狠狠的送入麵前人的胸膛,手中用力將人整個挑了起來,砸向‘梁墨’的軍陣,勇猛直闖對方陣營。
身上濺滿血跡,槍頭上的殷紅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橫槍立馬,大吼出聲:“鐵血兒郎,護我‘紅雲’!”
“鐵血之師,護我‘紅雲’!!!”
吼聲震天,腳下裂地,矩陣推進著。偶爾一個角落塌陷了,很快又被後麵的人補上,繼續推進。
萬餘人的大陣,撕破了‘梁墨’的壁壘,鐵甲陣桶刹那崩塌。我看到,易寒烈的身體動了動,情不自禁的前傾。
他手中的武器提了起來,微微揚了揚下巴。
人很遠,動作很細微,但是對於一直緊盯他未放的我而言,已清楚明白。
他,不耐了。
第一個回合才戰即潰敗,驕傲的他,隻怕不能接受吧。
大戰在持續,‘梁墨’的士兵氣勢已經衰弱,再做抵抗不過是多餘的犧牲。
他的手,高高的舉了起來……
‘梁墨’的戰鼓,忽的響起,急促而猛烈的敲擊著進攻的節奏。
本來被完全壓製住的‘梁墨’大軍停止了後退的腳步。一道棗紅色的影子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直衝‘紅雲’矩陣。
易承烈!!!
他手中的槍揮舞著,劃破長空留下長長的銀色光線,一個人獨自衝出陣營殺入‘紅雲’的陣地中。
所過之處,人影倒地,哀號聲起。槍影翻飛中無人能靠近他兩步之內,頓時在人群中形成了一個空曠的圓。
‘梁墨’大軍身後的鼓聲更加的激烈了,剛剛被壓製下去的士氣因為他的出現而忽然高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