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鷹飛,大漠草長。
碧藍的天空下,鷹兒在天空翱翔,尖銳的啼叫聲劃破長空,猛撲而下。
草原一望無際,成片的羊兒簇擁著,悠閒的吃草,遠處牧人嘹亮的歌聲飄飄蕩蕩的傳來,彆是一般豪邁。
綠油油的顏色,清新的味道,漫步在這片天地相接的顏色中,人仿佛都融了進去,那風不覺就熏醉了心。
站在風中,聽到身上衣衫呼啦啦的聲音,我望著遠處天邊白雲繚繞山頭,兩個黑點從山頭直奔而下,朝著我的方向而來。
“風小姐。”帳篷被撩起,雪白的衣衫不然纖塵,手指如玉挑著門簾,緩步而出,“風大,你身子剛好些,莫要再病了。”
那身白,在任何地方都顯得遺世獨立,又融合的恰到好處,便是這塞外粗獷之地,與他的精致相合,沒有絲毫格格不入之感。
他的手指間端著藥,散發著熱氣,苦澀之味傳來,我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腕之間,紅瑪瑙奪目,卻沒有了白紗繞腕。
賀雲崖帶著我避居草原,讓我真正看到了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地方,讓這遼闊之地舒展我的心懷,莫懷旻一句不放心我的身體,便也隨了來。
這裡沒有京師的喧囂,沒有車水馬龍的穿流聲,隻有羊兒咩咩,馬兒歡騰。
我苦笑了下,“又是藥,該治的病你都治好了,治不好的就聽之任之吧。”
他搖搖頭,手中的藥碗已伸到了我的麵前。
我手指捧上藥碗,不期然的碰上了他的手指,他怔了下,沒有後縮,反手握上了我的掌,輕皺了下眉頭,“進去吧,很涼。”
掌心捧著藥碗,讓那熱度暖透手心,“這下暖了。”
他眼中雖是不讚同,並未多言,臂彎間的大氅罩上我肩頭。
藥汁入喉,苦澀中透著淡淡的清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澀,“你在藥中放了甘草?”
他唇邊勾起細致的輕鬆弧度,“都說品酒品茶有知己,原來懷旻的藥品過之後也有知己。”
品藥知己。這話讓我不由微笑,“若說嘗藥的味道,隻怕凝卿真當得莫公子的知己。”
當年便在藥罐子裡長大,本以為那一年之後不會再有病災苦難,才不過大半年,又活回了這樣的日子。
“喂……”馬背上立起一道人影衝我們大喊招手,站在奔馳的馬背上,身影隨著馬背顛簸起伏,清麗的嗓音遠遠傳來,充滿了快樂悠揚。
她身體一晃,我驚呼,“小心。”
“咯咯……”人影晃動著,笑聲不斷,雙腿猶如粘在了馬鐙上,纖腰扭動,躺在馬背上。
沒想到她的騎術這麼好,倒是我多慮了。
“青舞姑娘很活潑。”看著在馬背上呼喊著沒有半分矜持的姑娘,心中不由豔羨。
莫懷旻接過我手中的藥碗,“這大漠雖然豪邁,難免有些悲涼之色,秋意冬寒,更形蕭條,看多了未必對心胸有益。”
我緩緩搖頭,“我不會過度悲傷的,你日日替我診脈,應該知道。”
“就是知道才希望你離開。”他握著我掌心的手動了動,手指貼上脈門,“你以為你不在意,可是你真的看破了嗎?我是大夫,心脈鬱結我還是診的出來的。”
沒有因為他的點破而在意,隻是淡淡的揚起臉,“我需要時間,我看不破紅塵,也不想遁入空門尋求暫時的平靜。”
他笑了,很淡。
“遁入空門尋求平靜那是對佛主的褻瀆,空門不是給人避世的,隻有真正的五蘊皆空,方能入那聖潔之所。”
他才是真正敬神佛的人,所有才有一字未破不入空門的想法。
“冬日近了,這寒涼之地不適合你。”他並肩我身畔,“莫府尚算清幽之地,風小姐可願前往小住一段時日?”
我沉吟未答,兩騎人影風般掠過,前首黑色人影手臂微帶馬韁,俊健的馬兒揚起前蹄,長嘶出聲,頓時停了下來。
蒙麵巾下的雙瞳停在我的手腕處,賀雲崖甩鐙跳下馬,“莫大夫,小姐!”
“賀護衛好騎術。”我讚賞頷首,“這騎術,倒像是馬背上長大的人,令人佩服。”
他身體微僵,“青舞姑娘的騎術才好,屬下不過隻是普通。”
青舞的馬踏著塵沙而來,笑聲中,那個人影蹦蹦跳跳的躍了下來,“‘梁墨’很大一片土地都是草原,大多‘梁墨’的子民都會馭馬,算不得什麼。”
大多‘梁墨’的子民都會馭馬,所以那個人才有一身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出眾騎術,才能縱馬飛馳,青衫飄渺。
心頭,猛的一抽。
手掌,被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