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目,身邊的莫懷旻望著我,淺淺的搖了搖頭。
回應了一個寬慰的笑容,“無妨。”
低歎,在耳邊回響,“風小姐,可願莫府一行?”
記憶中,他是冷淡漠然的人,不喜多言不愛接近人,再見他時那種排斥抗拒無形中少了幾分,更勿提兩次相邀,這都不會是象他說的話。
青舞跳到我麵前,隨意的一手抓上我的手腕,一手揪向莫懷旻的袖子,“喂,你們也試試啊,這感覺真好,象是融在風裡了一樣。”
莫懷旻的手縮了縮,人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了兩步,又是一方屬於他的空間,不容他人靠近。
心頭微怔,原來他還是這般……
“風小姐身子不適顛簸,還是免了吧。”
“小姐禁不起草原風大,不用了。”
兩人同時開口,竟不用我出聲拒絕。
“這裡遠離塵世,永遠都那麼悠閒自在,聽不到外界的紛紛擾擾,自然也不用關心風雲變幻。”我輕吐出一口氣,臉上是恬淡。
“若心靜,身處鬨市依平淡,意不寧,青山綠水難消停。”這是莫懷旻的回答,“若心中是草原,天涯何處皆是這綠色幽幽,何必苦苦停留在這?你說著不出方外避世,這難道不是躲閃之舉?還是說這大漠之地是你的向往,你執意的想要看到,成全心中某個念想?”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更少有如此激烈的言辭,雖然語調一直清冷,卻能聽出話中的無奈。
是的,我執意來大漠,雖有往昔的盼望向往,因為有人說過要與我攜手大漠,要與我牧羊放牛,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自己喜歡這,還是心頭一股氣?想要告訴自己,即使沒有那個人,我也能踏儘千山看斜陽,靜立大漠數煙雲?
若是為了他人,那我……
“你還記得與我說過的曇花一現的故事嗎?”
默然點頭,輕輕歎了口氣。
那曾是我勸他的話,人生何必太多執念,自己的永恒不過是他人的一現,煎熬的是不能解脫的那一個,活在了自我圈設的牢籠中。
“小姐……”賀雲崖打斷我的思緒,幾次深深的呼吸後,終於還是開口,“‘紅雲’之君退居北邊一月,防守之師節節敗退,大多將領都投降‘梁墨’了,司馬宣無奈之下,遞交了降表,世上再無‘紅雲’。”
“真快。”我平平淡淡的,“不久前還是盛世太平,眨眼間已是灰飛煙滅,國君易主。”
不過失了一相兩將,這國家就如同被剝去了石皮外衣的城牆,露出了裡麵砂土堆砌的中乾,輕輕推去,便瞬間土崩瓦解。
“那又如何?”我發現了賀雲崖眼神中的局促和掙紮,“你不是說讓我遠離硝煙的嗎?”
“這事您有權知道。”他低下頭,“還有……‘紅雲’京師已是‘梁墨’陪都,如今交由大皇子掌管。”
“大皇子……”我的唇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冷然,“易清鴻,是嗎?”
“是!”
“‘梁墨’大皇子以雷厲風行的姿態入主陪都,肅整百官,全城上下煥然一新,百姓不但沒有不安恐懼,反而交口稱讚大皇子推行仁政,很是……擁戴。”
表情沒有半點改變,我微點了下頭,“我知道他的本事,若連這都做不到,他就不是在‘紅雲’稱相數載的人。”
‘梁墨’收服‘紅雲’,他居功至偉,隻怕此刻‘梁墨’朝堂上下,都在稱讚他的功勞,皇位指日可期。
隱忍數年,一朝翻身,必然勢不可擋。
“還有嗎?”
“他封賞了‘樂岩城’城主寧落臣,那寧落臣不日即將進京接受鎮南王的冊封。他撅開了風少將軍的墓,將屍體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下……”賀雲崖頓了頓,下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什麼!”我雙目圓瞪,幾乎是嘶吼著抓上他的手,“你再說一遍!!!”
“風少將軍的墓被撅開,甚至還有人對將軍的人頭百般玩弄羞辱。那女子的墓也被遷葬了地方……”
“你說易清鴻動了我哥哥的墓?讓他死了也不能安生?”打斷他的話,我氣息急促,胸口的隱疼漸漸加劇,“易承烈不是說厚葬的嗎?他,他怎麼能如此?”
莫懷旻抓著我的手,“風小姐,不可。”
我的手捂著胸口,隻覺得腥氣湧上喉邊,生生的被自己咽了回去,“寧落臣是易清鴻的人,我懂了,我懂了!!!”
被莫懷旻握著的手狠狠的捏著,指甲刺破了他的肌膚,他也未有半分反應,隻是緊握不曾鬆開。
“我……”喘息著,我恨恨的咬著唇,“我要回紅雲,我要去祭拜爹爹,還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