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到底叫什麼,我隻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有些忍受不住他身上濃重的羊膻味,我咽下翻騰的感覺,聲音不由大了。
“不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啊。”他倒自覺的很,“我以為你很喜歡草原呢,原來不喜歡草原上的漢子啊?以後我帶你去草原騎馬,住久了你就會習慣這樣的味道。”
看似調戲的話語,實則字字針對,甚至讓我覺得他在嘲笑,嘲笑我昔日的不切實際,嘲笑我閨閣中的女兒隻知風月不懂風霜的辛勞。
短短幾字,讓我更加的心寒。
他竟連我往昔和易清鴻之間的娓娓私語都一清二楚,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麼秘密?
“如果喜歡草原就要喜歡草原上的漢子,那麼從‘梁墨’邊塞到‘塞宛’全族,那要多少男兒來給我喜歡?”我動氣了,卻是氣中帶著好笑,因為他的觀點奇怪的讓人不得不笑。
本不喜爭執的我也終於忍不住了,都能感覺到在回嘴中身體裡血液飛速流淌在筋脈之後衝上臉頰的熱,“所謂愛屋及烏,莫非你不懂?”
我向往草原的博大,因為那是易清鴻曾希冀的地方。我喜歡江水的奔湧滔滔,因為那是與風翊揚並肩看過的美景,因為他們那些才會成為心頭雋永的回憶。
“知道。”他邪邪的表情在一雙眼眸中表露無遺,“你喜歡草原,所以順帶喜歡草原上的漢子了,而此刻你麵前就有一個。”
我應該收回開始那句話的,誰說他不懂中原文化?至少他曲解的很到位,不甚熟練的語調,讓人怒都怒不起來,隻覺好笑。
這個人,拋去他身上的威脅感,還有一股子無賴風,牛皮糖的粘勁。
我倒了杯水,剛拿起潤了潤唇,勁風擦過手指間,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時到了他的掌中,他微仰脖子,一杯水全進了他的喉嚨。
咂了咂唇,他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看著杯子,“這裡的茶就是淡,喝到嘴巴裡一點味都沒有,還是我們那的茶濃鬱,以後帶你喝。”
他一直都是這麼自覺的嗎?我似乎什麼都沒答應,而且一直表示拒絕的吧?
“我想不必了。”直接開口拒絕,“我對‘塞宛’的風情沒有半點興趣,也不想與你有什麼交集,既然你對我如此了解,那麼不用我過多的贅述風翊揚戰死在你們手中的事實。”
“難道……”他嗬嗬笑著,“你喜歡的不是易清鴻而是風翊揚?”
“與你何乾?”下意識的衝口而出,我眉頭緊擰,“人已不在,何必相辱?”
他望著我的臉,眼瞳一眨不眨,懶散的氣勢收了,粗狂的豪態斂了,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深沉的難以探究。
不過轉瞬,他又無賴的笑了,“算了,不打擾你休息,先預祝你明日馬到功成,隻是成功了之後,不知道你會不會又有什麼感慨在心?”
他拂開窗戶,腳尖點地,人躍出窗外,反手間竟還替我將窗掩好。
‘梁墨’內鬥正酣,‘塞宛’此番介入,到底又是為何目的?這個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當年在‘梁墨’和‘紅雲’兩個大國的夾擊下依然頑強的生存壯大下來,‘紅雲’已滅,‘塞宛’猶在,這個民族的生存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窗外,有手指輕輕扣了兩下的聲音,帶著尊重和恭敬。
是賀雲崖回來了?
“請進。”直到我聲音出現,那窗戶才小小的被撥開,等了幾個呼吸賀雲崖才縱了進來,身上帶著雪花點點,還有清冷冷的寒。
“小姐。”他先是抱拳行禮,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在我頷首間才壓低了嗓音,“我一夜都在易清鴻的房外守著,他哪也沒去,也沒有接近過任何人,我怕小姐等急先行彙報,這便再去。”
“不用了。”我出聲阻止了他,沉吟了會,“以他的機敏不可能不知道我派人盯著他,所以一定不會有所行動,你也去休息吧。”
他停了停,伸手去撥門閂,“我在門外守著,這裡情勢不同元都,小姐仔細些。”
“嗯。”我邊應著,邊向莫懷旻的房間行去,雖然那怪人說了未曾傷他,終還是不放心。
手指推了推,房門從內閂著的,我警惕的目光看了眼賀雲崖,他領會的從窗口躍了出去,不多時又悄悄的回來我身邊,“莫公子歇下了。”
“沒有異常?”我再次緊跟了句。
“沒有。”
緊繃了一天的心終於在此刻放鬆了下來,我不由的吐了口氣,那怪人果然沒有騙我。
我不願身邊的人因我而受到傷害,莫懷旻本就是不該牽入這團渾水中的人,對他,我更是充滿了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