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小宮女在端嬪、僖嬪耳間說些什麼,兩位嬪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正不解間,有如黃鸝的聲音隨之傳來,“誒呀,竟是我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皇上命我好好休息,沒想到錯過了送帖子的宮女,再起身已是有些晚了,這不我勉力趕來,各位不要見怪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原是珍貴人來了,我見她身上大紅色的旗袍暗自皺眉,心下不喜。而那兩位貴人則在她半炫耀地說起皇上的時候就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幾乎沒拉下臉來。端嬪還好,她要維持作為主人的形象,掛起勉力做出的微笑,而僖嬪則陰沉著臉,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是責罵起隨後進來的宮女,“你們規矩都是怎麼學的?恩?見到貴人都不知行禮麼?再不濟連通報都等不及麼?不知輕重的東西,誇你兩句就不知道骨頭有幾兩重,還不給我到牆角那跪著,好、好、反、省。”
珍貴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悅地對僖嬪說,“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宮女忘了通報一聲嗎,你現在生這麼大的氣,一點也不知道仁慈體下,”“好了,一時之間忘形,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就看在這幾個好妹妹的份上略放一放吧,正趕上著大好時節,可彆誤了這秋高氣爽,大家聚一聚不就是圖開心嗎。”端嬪見氣氛僵硬,忙上來打圓場。其他兩位貴人見狀也開始說一些沒什麼意義的話,務必將這段遮掩過去。
沒等這段告終,珍貴人又開始對我感興趣起來,“你多大了,怎麼看著這麼小呢?看這小臉多水嫩,幾乎掐的出水來。”說著就想伸手捏捏我的臉,我不著痕跡地躲開,麵上隻是淡淡的,“回珍姐姐的話,寧潤今年虛歲十三,”
“哎,原來你還這麼小啊,家人怎麼就把你送進宮來了,話說他怎麼啃得下口,真是。。。。。。”最後一句接近於呢喃,可惜在座的大都聽清了,大家表情各異,我心中暗恨,麵上卻不顯,“凡八旗女子,凡年過十三均需參加選秀,這乃是祖宗家法,寧潤不過是依禮參加,怎麼,珍姐姐,你有什麼見解嗎?在座俱是姐妹,不妨直言。”隻見她擺擺手,有些尷尬地笑,“怎麼會?”又輕聲嘟囔,“真是的,一個個都這樣,連這個小的也不例外,真無趣。”
其他幾位這時也不願在這上麵多糾纏,而是各自粉飾太平地無視她,好好的聚會在她的攪局後變得無趣起來,不多時,人便匆匆散去,也不去理會珍貴人“不是說要好好聚聚嗎,怎麼這一會兒便要走?”
下午我再度去了姐姐的承乾宮,姐姐見我便笑了起來,“誰惹你不高興了,怎麼撅著嘴呢?”頓了一頓,想是心中有譜了,“是那個宮中新貴、珍貴人吧?她怎麼得罪你了?快告訴姐姐,”
聽我把事情細細說了一遍之後,姐姐再度微笑,“這麼說,她得罪了你們所有人?僖嬪的性子就是塊爆炭,要不也不會至今仍在嬪位了,你且耐心等著,那文貴人不是好相與的,早晚會把她拉下馬來,不過你可能要耐心點了,畢竟佟家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等避過這一陣再做彆的打算。”
於是,我真如柔嘉姐姐所說那樣,直到正月後宮齊聚方再次見到皇上一麵,不過那時他的周圍正環繞著鶯鶯燕燕,而我則在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在這期間,宮中新進的貴人被他寵幸了大半,就連僖嬪也曾被宣過,而珍貴人,皇上在新奇過一陣後也不複原來的熱度,文貴人則開始上位,將珍貴人的寵愛分去了很大一部分,而伊貴人卻是另一種局麵,她沒能攀上龍床,倒是意外地得了太後的意,如今時常宣了她及烏日娜巧常在一起聽經念佛。
烏倫珠日格(彩雲)郡主、雲貴人如今已不複原來的張揚顯赫,她在被寵幸過一次之後便無聲無息地失寵了,雖說用度隻比彆人好不比彆人差,但對於她那種生性高傲的人來說一定比殺了她還難受。至於我,雖然一直沒能見寵,但出於我的姓氏,貴妃姐姐,以及考慮到我到底年幼,未來如何尚不可知,用度一直是上等的,而皇上偶爾也會賞下東西給我,多半是些小玩物,小擺件之類的,不過同時被賞下的還有些甜點之類的,表示依舊會重視我。對我說來,這樣的待遇還算令人滿意,佟家人也認為這樣已經不錯了,雖然母親仍舊有點擔心。
皇上對我的特殊照顧並不曾讓人眼紅,對於那些爭紅眼的妃嬪來說,一直不曾被寵幸的我構不成威脅,何況還有我那位姐姐在。她們倒也樂得對我表示善意,當然,要是這事被傳入皇上耳中那便是更好不過的了。就這樣,我在宮中頭一年的生活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除了我開始長高,繼續發育,因而衣服已需要換更合身的;在練字上更進一步,累積了厚厚一疊作品;在日常相處中意外與端嬪、僖嬪投契,雙方懷著三分謹慎,三分懷疑以及四分熱情建立了基本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