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可謂之無趣了。隨著接觸宮務的時日增加,我越發上了手,再無需像初時那樣,需要詢問陳嬤嬤如何入手了。這樣一來,陳嬤嬤也算騰出手來,可以專心照顧四阿哥了。
陳嬤嬤開始被派到我那裡,打得旗號便是照顧四阿哥,隻可惜那時候我頗為依仗她的經驗,這才耽擱了她去四阿哥那裡。雖然說最出頭的丹嬤嬤被打發走了,到底其他人也不算太老實,有不少彆宮的釘子,以至於每每需要我關照四阿哥起居才不至於讓四阿哥被人輕慢了去。
陳嬤嬤這一來,卻是讓我舒心不少。她本是承乾宮的老人,本職就是管教宮人的,很有幾分威嚴。四阿哥那服侍他的人大多數曾在她手下做過事,知道她的厲害,無形中老實本分了不少。她又是個精細的,挑著幾個出挑些的宮女細細教導了,四阿哥身邊人都算提高了見識,處事老道了不少。
瞧著四阿哥那裡人的麵貌精神大變樣,我打賞了不少東西給陳嬤嬤,又命人請她喝了茶,就連姐姐那裡也派人賜了不少東西下來。這樣一來,那些打著小算盤準備來告黑賬的人不免心中掂量了一回,按捺了下來。
陳嬤嬤有日特意向我回話,恭謹地叩了頭,“到底是主子聰慧,猜到了是那幾個人不老實。向老奴點了出來,方有今日的成效。”
我意料不及,忙命了身邊人扶了陳嬤嬤起來。溫聲說,“也是陳嬤嬤儘心,願做黑麵,不然哪裡能有那麼好的效果。隻一件事,那些人雖然不老實,但後麵到底牽連了不少人,我如今還是沒辦法太掃了那些人麵子。隻得留了她們在身邊服侍。”
說到這裡,我瞧了她一眼,叮嚀道,“以後還得勞煩陳嬤嬤注意那些人的舉動,可彆叫那些黑心腸的使了壞招,彆的倒也不怕,隻四阿哥年紀小,可經不起什麼黑手,哪怕是疏忽也不成。”
陳嬤嬤肅然點點頭,“主子隻管放心,老奴彆的也許不成,隻這事卻是老本行了,當年還是在康太後那裡的時候,就見識過不少了,定不會容許那些禍害使了壞去。”她老臉上隱隱有些凶氣,一閃而過。
我隻知道陳嬤嬤算是宮裡的老人了,沒想到她曾在康皇後,也就是我的姑姑、聖上生母那裡服侍過,聽她的口氣,當年沒準還真照料過還是三阿哥的皇上呢。心知這是自己撿了寶,也是姐姐苦心,我未免語氣更溫厚了些。
“陳嬤嬤在姑姑身邊服侍過,可真算的上宮裡的老人了。還請喝了寧潤這杯茶,以後的日子還需要嬤嬤多多費心呢。”一邊服侍的瀟笛早就捧了杯茶去,隻等陳嬤嬤接過了。陳嬤嬤低頭雙手接過茶,語意裡有些感動。“這是老奴的本分,那裡受得起主子這般禮遇呢。主子請放心,有老奴在一日,便會儘心完成主子的吩咐。”我心知這算得上她的一個承諾了,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杯中茶。
果然,自那以後,陳嬤嬤更是儘心了。她現下掌了四阿哥那裡的大權,也不以自己的身份自傲,仍是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倒得了不少人好感。四阿哥也對她很是敬重,每回我私下教導他些典故,他偶爾也會讚上陳嬤嬤幾句,隻麵上仍做出不冷不熱的樣子來,分外可愛。
說起四阿哥,我隱隱有些憂心。他到今年十月三十日就正式滿五歲了,按著宮裡的規矩,他差不多今年九月份就該進尚書房。以前我們想著他小,倒也沒有太拘著他,現下便有他的苦頭吃了。
本來他喜歡玩耍,對於寫字什麼的也算不上太上心。姐姐更是說,皇子本來玩耍的時間便不是很多,現下他年紀還小,更是該讓他多享受上幾天。姐姐發了話,底下人也不敢多管束了他,這下四阿哥更是無法無天了去。
現下他就要為之前的調皮付出代價了。皇子進尚書房前,按說雖然不要求熟讀詩經、論語,到底要是一問三不知,麵上不會好看。而在姐姐那裡的時候,姐姐卻是拿的三、百、千作為基本教材。
何謂之“三、百、千”?便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明代呂坤曾說:“初入社學,八歲以下者,先讀《三字經》以習見聞,讀《百家姓》以便日用,讀《千字文》以明義理。”雖說的確是好的,到底與尚書房的教育脫了節。不過也算有好處,他這三本算是熟讀並理解了,抽問起來也還算答得有些見解。
我那日突然想了起來,還有這回事,心血來潮之下查問了些。不問不知道,聽了四阿哥身邊諳達的回話,我幾乎沒暈過去。離入學還有半年,現下的要緊事便是讓他把《詩經》先通讀,也不要求能通達了。字倒還好些,因我愛書法,又常常拿些小玩件引得他練字,算是能勉強過得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