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了一回彆的事情，沒什麼疏漏了，便安排了人開始盯著他念書。起先他讀《詩經》還算好，比較容易上口，到了後麵艱澀起來，我便每日下午擠出一兩個時辰來陪他看書，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好講解一番。還有就是指導他從練大字開始。這樣一來，四阿哥玩耍的時間便少了不少。

姐姐那日知道了這回事，把我叫了過去。默然了半響之後，說，“卻是我疏忽了這回事，隻不過，他表現的出彩算不上什麼好事。”我心中明白，皇上一直偏愛太子，而四阿哥算得上眾皇子裡身份第二高的了，要是表現得再出彩些，皇上就要為太子打壓他了。

當下也點了點頭，“這我也考慮到了，隻一件，他什麼都知道和什麼都不知道說來沒什麼差彆，都會引起皇上在意。既如此，不如就表現的一知半解，中上之資也就罷了。我不能點醒他，希望日後那孩子能自己想明白才好。”

姐姐微一沉吟，“你說的很是，就按你的意思來吧。瞧我，懷著孩子，連思慮都不周全了去。”我淡淡一笑，“姐姐這是哪的話，畢竟身子沉重，再說，姐姐也是為了他好，也沒人能說嘴。”

就這麼遭，姐姐默許了我對四阿哥的教導。四阿哥起先覺得很好，但是日子久了也就會覺著乏味，向我抱怨過好幾回。被我一句，“尚書房裡的先生都是以《詩經》作為開始，你到時候一問三不知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堵了回去，自此開始用心學習去了。

皇上那日撞見我在教他讀詩經，看似滿不在意地問，“怎麼這麼早就開始教他了，他能弄明白麼？”目光中隱含了很多東西。

我心中似是隱隱紮了根刺，隻笑著說，“瞧瞧我們四阿哥，小時候調皮也就罷了，到了現在，連《詩經》的一半都還沒讀完呢，再不努力，尚書房先生就該頭痛了。橫豎臣妾也算是閒來無事，宮務之類的還有不少姐姐在打理，偶爾也偷會小懶。再者，算是圓了臣妾幼時做一回小先生的夢吧。”

又看了他一回，抿嘴一笑，“臣妾於詩書、史經上可不怎麼樣，也就能瞧著四阿哥讀書不至於念了白字罷了。小時候還被女先生數落過好幾回呢，隻說是白長了副聰明樣，功夫全用在了字和女紅上。可不敢教導四阿哥什麼的，要是皇上聽著鬨了笑話，可要給臣妾指出來呢。”

皇上這才笑了起來，“你大哥倒是個愛打趣的，朕倒是聽他說過你小時候讀書鬨的笑話好幾回呢，快拿些好東西來討了朕歡心，那日幫你教訓上你大哥一回，以懲他拿你說笑的罪過。”

我到底假裝不依地扭了頭，走到四阿哥那裡，“胤禛你以後要是遇到我那幾個侄兒，可要替我出出氣，我數落不了大哥，還不能拿那幾個小的尋尋開心嗎？”

這孩子回過頭，想是明白了些什麼，笑得有幾分苦澀意味，好歹是被我給擋住了大部分，“那是自然，祺母嬪有命，兒臣自會遵從。”我有些同情地摸摸他的頭，卻還要做出副滿意的樣子來，“這才是個好孩子。”

一邊看著的皇上忍住了笑，“瞧瞧你們兩個，一個信口開河，慫恿孩子教訓侄兒，一個竟還點頭答應，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有你這般的母嬪嗎？”

我看似不樂意地瞅了皇上一眼，“你還問哪裡有了，這不就是嗎？”微微跺了跺腳，“臣妾也知道這隻是你們爺倆一起拿我尋開心，就不能容臣妾過過嘴癮嗎？”此言一出，屋裡人都笑成了一團。

回頭送走了皇上，四阿哥看了我一眼，輕聲叫我，“母嬪？”我蹲下來，愛憐地捏捏他的臉，柔聲應，“母嬪在呢，你是個好孩子，彆擔心，有你母妃和母嬪在，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到底是有些不自在地擰擰身，又認真地說，“以後胤禛會好好看書練字，好好表現，不會讓母妃和母嬪擔心的。”

果然，第二日皇上送了幾本書來，又有個在藏書閣照看過好些年書籍的老太監。隻說，“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問梁諳達，不必勞煩你母嬪。” 胤禛沉靜地應了，開始隨著老太監梁諳達開始念書，也不曾表現得太出色，卻也算得上不錯又肯努力了。

我知道了情況，心裡到底有些微苦，又隱隱發熱。這孩子，也算開始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