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胤禛今年虛歲已是十三,也到了娶親的時候了。想來今年九月的選秀會有不少小姑娘躍上枝頭,其中自然少不了未來的太子妃和幾個皇子福晉。然而皇上和太後並未對此作出表示,德妃更是不上心,這宮裡滿打滿算會為胤禛操心婚事的人也就是原來伺候過姐姐的湘琴、湘茗等承乾宮舊人了。若不是她們有意在我耳邊提起這一茬子,估計一時半會的我也想不起這回事來。因而眼下我瞧著四阿哥沉穩而不失親近地回答我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失神,片刻間竟想不起要他起身就座。就在這時,維沅俏生生地插話了,“母妃,什麼是討媳婦啊?哥哥就要取媳婦了嗎?會有新的姐姐來和我玩嗎?新的姐姐會喜歡我嗎?”
維沅的話適時候地驚醒了我,忙命胤禛起身,又親近地嗔怪他,“恕我一時走神,你這孩子也是,這般安靜知禮,我一時疏忽忘了叫起,你也能乖乖跪在那裡。”一邊伺候的湘茗早忍不住上前攜了四阿哥的手,扶著他起身,無比精細地迅速打量著四阿哥。
“原是胤禛分內的事,哪受得起姨母這句話。” 胤禛也就勢坐在了客座上,從容回應。姐姐走後的這一年裡,他指不定背地裡受了多少磨練,這才有著今天的沉穩。
想來回到德妃身邊的日子並不是麵上那麼光鮮,總有不少不合意的地方,可德妃自打在康熙二十七年正月有了十四阿哥,就再也不再像當初那般時時想著四阿哥,難免會疏忽了這個原本脾氣就有些沉悶偏激又養在彆人那裡自小不與她親近的大孩子,這樣一來初時可鬨了不少不大不小的亂子。
而皇上。。。他雖然表現得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可誰人不知,太子才是他的心頭寶,一切都要為太子讓位,彆說是現下就排到十四號的阿哥了,就是皇上自身的用度都要先給太子挑完再說。再者,四阿哥論身份也勉強算是皇後嫡子,他的養母也是封為了皇後,隻是到底不如太子出自元皇後那般底氣十足,皇上出於對太子地位的考慮,也不能對他表現出過多的在意,更有甚者,皇上已經連連訓過他性子過於急躁,偏激,以此來確保有心人不會因此對太子地位發出挑戰。
不得不說,我雖然知道四阿哥日子不算好過,但我也隻對他表示了適當的關懷之意,卻不能表現出要強硬插手四阿哥的養育工作的想法。一來,姐姐走後,我便是佟家在宮中勢力的代言人,一舉一動皆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容不得我出一份差池,顯然,皇上是不會允許皇子過度受到外戚勢力的影響,何況那孩子親生母親也在,哪裡輪得到我這個養母的妹妹來表現關愛;二來,我也是有心要讓這孩子知道,生母與養母,究竟誰對他好,誰對他隻是麵子情,畢竟若是將來真如姐姐所言,這孩子將登上大統,那憑什麼我們這些為之下過大力氣的養母親戚要被那些從來出工不出力的生母親戚搶去光彩,眼下正是讓這孩子看清楚的最好時機。
我看著四阿哥,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為好,匆忙間隻得就著之前維沅的話頭接了下去,“維沅也是的,自打聽湘茗提了一嘴這事,滿腦袋瓜裡都是這些東西,一時問我新的姐姐好不好看,會不會願意和他玩,一時又患得患失,深怕你有了新人就忘了她這個妹妹,時不時要問我一回。”維沅俏皮地衝四阿哥一笑,撒嬌道“好四哥,你快和阿沅說,不管有沒有新姐姐,你都會對阿沅好。”她這當口也不肯好好坐在椅子上了,越過身子,便要巴著四阿哥不肯下去。
“維沅隻管放心,不管將來會怎麼樣,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自然是要對我這最親近的妹子好的,哪怕有了新嫂嫂。。。”說到這裡,四阿哥的臉上有些發紅,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聲音放低,鄭重地說“也一定會疼愛維沅。哪怕新嫂嫂進了門,她也一定要發自內心地疼愛維沅。當然,維沅一直都這麼可愛,做四哥四嫂的自然會疼愛你。”
我冷眼看著四阿哥認真地對維沅表完白,這才微笑著打圓場,“維沅,快下來,你這樣猴在你哥哥身上像什麼樣子,還不給我乖乖的從你四哥身上下來。”維沅聞言有些小不樂意,四阿哥更是將維沅更緊地摟住,毫不在意地說,“維沅才多大,我摟住她也不費力,再者,過一陣等皇子府修好我就得搬出宮去,得有好一陣子不能這般和妹妹親近,”他帶著笑請求說,“姨母,您就讓我趁現在好好和妹妹親近下吧。”
見他說得誠懇,我便放過了這一茬,轉而說起了其他話題。“內務府那邊才報上來,說皇子府那邊的粉刷將將完工,現下正要開內庫取些家夥什的好好收拾著呢,想來再過上大半月就能得了。你隻管放心,管著家居內庫的馬大監是我們佟家舊識,有他盯著,皇子府的院落定是收拾得齊齊整整,”說到這,我也蹙眉,“也是管著工部修造的工匠不儘心,原說臘月前就能將皇子府建完,結果這一向事都趕在了一起,大皇子說是因二女出生要將府邸好好修整一番,太子的毓慶宮也要重修一番,還有三阿哥、五阿哥也要修皇子府,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鬨得到現在才將將粉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