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夕陽西下,天邊泛起一陣紅霞,似是老天都紅著臉看著人間冷暖。
飯桌旁。
濰信,嫣然都在,還有寒老爺子。寒老爺子坐在上座的位子,桌上已擺上各式各樣的菜肴,甚是豐富。一邊的濰信幫忙向寒老爺子介紹著我。另一邊,嫣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沒有說話。不會是白天我的失禮惱怒了她吧?
“爹,這是裴清,我有對您提過。”不同於平時的嬉笑,畢竟是長輩,濰信收起了他的鬨騰和逗趣。
“裴清……啊~裴清啊。來。”寒老爺子先是一怔,又稍稍一想,便有了印象。
我繞過濰信,看了一眼他,便走到寒老爺子麵前,雙手交疊,拱起,上身微傾,向老爺子作揖。
“在下簡裴清,見過寒王爺。”
“誒,老夫早已不是王爺了,不必再這樣叫了,叫,叫寒某人寒巍林便可。”寒老爺子用手捋捋胡子,笑著對我說。
“啊,哈,寒,寒老爺。”我彆彆扭扭地說,找了個好一些的稱呼,總不能直呼人家姓名罷。
我能感覺到我的表情一定很僵,很尷尬。
“這……也好,就這麼叫罷,小薄,來,吃飯罷,濰信,嫣然,來。”老爺子倒也不是什麼見外的人,對人也挺好。他拿起筷子,筷尖朝自己,向椅子指指,示意我、濰信和嫣然坐下吃飯。
我自然不客氣地坐下了,不過也畢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還是有一些不適應。
“小薄啊,你父母可都安好?”寒老爺子夾了口菜塞進嘴裡,放下碗筷,胡亂嚼了幾下對我說著。
“爹……我方才對你說過的。”濰信聽聞,故意壓低聲音對寒老爺說。
“沒關係,寒老爺,我是個孤兒。”話雖有那麼些蒼白,但是講出來真的是比死還難受。
“對,對不起,小薄,來,吃菜,吃菜。”我這麼一說,寒老爺子當然是不好意思了,夾了一隻雞腿放在我的碗裡。
後來我們便都沒再說話。寒老爺子因為戳了我的痛處,一直有所慚愧。濰信似乎也在擔心我是否不高興。而嫣然,自在大廳看到她之後就沒見她說過話,隻一直埋頭吃菜,眼神黯淡到了極點。所以,我呢,也隻有發呆的份了。
“濰信,帶小薄去後院走走,悶在房裡那麼長時間了,放鬆放鬆筋骨。”
一旁的夕零在收拾桌子,寒老爺子不知想起什麼了,忽然這麼說。
“裴清,走,我們去後院,今天是十五,月亮特彆圓,在大慶這兒賞月是比其他地方都美的,我帶你去看。”濰信拉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後院拽。
我“嗯”了一聲,便隨他到了後院。
今天,又是滿月,猶記得那天我初醒,子胤一起與我賞月,此情此景,似乎陌生得連我自己都記不起來了。
“月,真美……”濰信遙望天邊,淡淡地說,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是啊,真的好美好美。”我也抬頭,隻是,望的不是月,而是星,不記得是誰說的了,反正記得我也不知道是誰。對月許願的人太多了,倒不如對星許願,與它傾訴。繁星眾多,沒有人與你分享同一顆,它隻屬於你一個人。
我對星說,星不語,它隻會傾聽。我想找到我原本的家,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想知道,我能否有個依靠的人。
眼前有些模糊,氤氳一片。
我想哭。
“裴清……”濰信輕喚。
“啊?啊?怎麼了?”我吸吸鼻子,匆忙擠出一個笑容,對濰信說。
“你,你哭了?”
“沒,沒有,風大,眼睛迷沙子了。”我用手指揉揉眼睛,生生把淚逼了回去。
“彆揉,對眼睛不好,我給你吹吹。”濰信轉過身,撥開我的手,觸上我的眼瞼,輕撫,輕吹。
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沒有人對我像濰信對我這般好。
更想哭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