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皇帝這麼任性,沒有大臣反對嗎?”
狐狸伸了個懶腰,伸完了又將自己團成個團,懶洋洋道:“當然反對啊,但就算不給難民住,也沒彆人敢住那兒。”
“為什麼啊,難不成那塊地方被詛咒了不成?”
林晚是真的好奇了,東都這麼一塊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麼一大片地方就這麼荒著沒人打主意,實在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詛咒倒也不算...隻是那兒雖然看著荒廢了,可人沒走完啊,都在家裡待著呢。”
“......能不能說明白點,你這樣似是而非的我理解不了,什麼叫人沒走完?”
林晚想了想前情提要,追問道:“不是說沒人住了才荒廢的嗎?怎麼又沒走完了?”
“從前東都是有修士的,幾乎遍地都是,大小門派幾乎占滿了整個東都...”
狐狸頓了頓,看了一眼林晚,繼續道:“那時候的東都富人當中凡人很少,幾乎都住在如今荒廢的那一角。而大多數凡人都得向門派繳納稅金,連皇帝都得哄著這些門派。”
“...這麼牛,那這些門派現在為什麼不待在東都了?不會被皇帝找人製裁了吧。”
“的確是被製裁了,但不清楚是被誰。”
“哇,還真被製裁了,那怎麼個製裁法啊,過程如何,持續了多久,結局怎麼樣啊,那些門派最後去哪兒啦?”
林晚實在心癢,但是狐狸跟擠牙膏似的,一句一句的蹦,讓人著急難受。
“在那些門派最得意快活的時候,在一個很平常的夜晚,所有門派的掌門長老和優質弟子都死了。”
狐狸的語氣仍舊是一貫的淡漠無謂,仿佛這世間不存在值得他在意的東西。
林晚卻被驚到了,狐狸說的是所有門派,可那時的東都門派遍地,這算的上是屠了半個城嗎?
狐狸這次沒讓林晚催促,就自顧自的繼續講了下去:“殺人的手法未知,發現的時候那些人都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像是睡著睡著把魂睡沒了。”
“剩下的弟子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剛一發現,先把自己膽嚇破了,等知道幾乎全東都都死了掌門的時候,連夜收拾了細軟逃出東都了。”
林晚眨了眨眼,看著狐狸毛茸茸的腦袋,伸手擼了兩把緩解自己的震驚,“那就沒有後續了嗎?沒人去查真相嗎?”
“有啊,”狐狸舒服的來回蹭了蹭,又翻了個身,才幽幽道:“還有些個不死心的,性子倔的,連著幾日把東都翻了個底朝天,連皇宮都沒放過,最後在荒廢的那角發現了許多木偶,每個上麵都刻著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每戶人家都有幾十個,最後發現每個名字的木偶有三個。”
林晚聽到這裡,心已經不自覺地拎了起來,在這種時候發現如此可疑的東西,不管凶手是不是他們,罪已經定下了!
“真的和這些木偶有關嗎?那些修士沒這麼傻吧?”
“他們不傻也沒用,找到的時候那一角所有人家都沒有活口了,全都死在了床上,跟那些掌門長老一樣。”
“!”林晚不理解,“凶手就算要嫁禍,也沒必要殺這麼多人吧?!”
狐狸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自顧自講接下去的故事,“這個發現把剩下的修士也嚇跑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修士願意主動踏入東都一步。”
“......”
林晚不知道能對這個故事發表什麼看法,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顯而易見的針對修仙門派的清理,有人忍受不了東都遍地的修仙門派,又沒有更簡便快捷的能將修士請出東都的方式,那就乾脆全都殺了,一了百了,就連真相都是那些修士自己放棄了追查,是他們自己放棄了自己的門派。
沒了修仙門派的東都,不會蕭條太久,天然的地理優勢加上便利的交通,又沒有剝削壓迫的修仙門派,多的是凡人往東都跑。
如今的東都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模樣便是最好的證據,然而再如何繁榮卻再沒有人敢去碰那一角,隻有那些在彆處生存不下去來東都討生活,
或是些無家可歸的乞丐、遊民等等,無懼於所謂的詛咒,有個遮風擋雨的住處於他們而言,已是慶幸。
林晚心中憋著一口氣半天吐不出來,默然半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靜靜望著窗戶外發呆。
就在她快把自己憋死時,狐狸突然一個跳躍蹦過她的肩往門口處跑去,林晚這口氣終於被嚇出來,還扶著桌子咳了半晌。
等咳完了抬頭找狐狸時,狐狸卻不見了蹤影。
林晚四下張望,突然覺得周圍安靜的好像有些過了,似乎連塵埃都靜止了,長久以來遇到的危險讓她心中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狐狸?”
沒有回應,狐狸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林晚愈發感到不安。
為了她這不值錢但時常有人惦記的狗命,林晚決定給自己再多套一點防護法陣,套完又摸了摸腰上係著的玉佩。
凹凸不平,但細膩冰冷的手感,從裴濯清給她係上開始,林晚的手就時不時的捏住把玩觀賞一陣兒。
此時,這塊玉佩已然成了她的精神支撐,儘管她並不清楚這塊玉佩的具體用處。
空氣依然安靜,仿佛不曾出現任何異動,然而林晚已經感覺到自己套的外三層防護陣被撼動了,一層接一層的破碎,印證了她的不祥預感。
捏緊的拳頭並不能震懾敵人,隻能用來捍衛自己微不足道的勇氣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