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煊道:“父親!放過公主吧!”
“不長進的東西,滾!”謝侯一腳踹上謝煊的心口,眾人都愛煞了這戲碼,父子不睦,況且又是本朝最得意的一對兒父子,多讓人心疼啊。那兩個少年果然也停下來了,不過依然死死地將我按著,動彈不得。
謝煊雖然是禁衛中的郎冠,但畢竟不過十五歲,被常年征戰有冷血的謝侯照著心口這麼一踢,整個人頓時蒲柳了,趴在地上。
我暗暗地罵道,要死便讓我痛快些,拖得越久我疼得越久,謝煊,你果然不是好東西。怒火噌噌地往上冒。
謝煊匍匐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父親,公主與謝煊有血脈之緣。公主說的不錯,縱使東宮是她所害,她也必然要伏誅與父親杖下。不過公主與謝家乃是血脈至親,謝家不能不庇佑公主。孩兒不孝,請父親責罰。”
謝侯怒極而笑:“好一個血脈至親,好一個不得不庇佑……本侯尚且不知,本侯的孩兒如此宅心仁厚?莫非是這個賤人狐媚於你?”
此時,我和謝煊都無比震驚,謝侯竟然連這番齷齪的話都能脫口而出,而且世人都知曉,我蕭北瑤與謝煊那是豺狼遇虎豹,一見麵必然看對方不順眼,必定要滅了對方才甘心,如何又生出奸情……
謝煊生出赧意,隻大聲說道:“父親!”他心中的震驚和怨怒隻怕不下於我。哎,謝煊,本宮雖然很是感激你,但是和你被人猜測在一起,著實也是令本宮汗顏。你還是自行退卻吧,讓謝侯就如此了斷我好了。
平日裡冷靜自持的謝侯如此瘋狂,令人大驚失色。狠狠地踹了謝煊幾腳,便叫人再開始行刑。那兩個少年道“喏。”雨水唰啦啦地澆下來,隔著雨簾,謝煊充滿同情地望著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個紈絝少年,從未將他當成我的弟弟,此時卻第一次覺得這人倒是不錯。謝煊被雨淋的一絲風度也無,完完全全是個落湯雞,若是被女眷們見到定然會覺得傷心的。
我朝他笑了笑,隻有力氣擺出個唇形。
多謝了。
嘩啦啦的雨。
謝侯大怒,我竟然敢當眾調戲他兒子,這麼不知廉恥,這麼明目張膽。
狠狠地打!謝侯一聲令下,重重的兩下子已經落在身上。我完全成了一隻紙紮的人兒,斷線的風箏,散了架。我一邊吐著血,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想著,蕭璿璣,等你發現我死了,要將我的骨頭都接上去哦……要不然……我就不能在黃泉路上找媽媽了……要是身子都散了架,就和偶人娃娃一樣,那有多醜啊……
已經不行了。
我疼得五臟六腑都抽搐起來,腦海裡都開始出現幻覺了。隻看到一張絕美的麵孔,白的要命,笑的甜的要命。
哎呀,你是白無常嗎……我氣若遊絲,周遭所有的人和事情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那人嗯了一聲,隻在我耳邊嗬了一口氣,是陰風嗎?應該是仙氣才是,這口氣暖暖的,香香的。有了這口氣,偶人娃娃也能活過來。
瑤瑤。彆睡著啊。白無常笑眯眯的,將我抱在懷裡。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覺得疼,疼得鑽心,罵道,你彆碰我……這聲音卻像蚊子哼哼。
一會兒就沒事兒了。他俯下頭,瑤瑤,你彆睡啊……感覺有濕濕熱熱的東西在臉上。這白無常乃是一隻登徒子,他在親我。我難受地流著眼淚,不要,不要,你彆碰我,我不想死,你不要吸我的陽氣……我不要死,不要帶我走……
我不帶你走。他柔柔地說,這聲音好聽得要命,如鳴玉編鐘。那麼熟悉那麼溫暖。
那你為什麼要吸我的陽氣?
我閉上眼睛,疼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