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身邊人頭上多了把槍,嚇得張大嘴巴不敢動彈。紅頭罩幽靈般出現,眼部發著兩道魔幻藍光,真像去年熱播劇《死神兄弟來敲門》裡麵的裝扮,來人拿年輕又危險的聲音表揚道,
“勇氣可嘉先生,借你頭一用。”
那人隻看得槍口火光一閃。
158.
現場出事,大部分人跳車跑開,膽大的,躲集裝箱後麵瞪眼咋舌。
我搖開車窗,歪身子往冒火的地方探頭望,正好對上頭罩轉過來的眼燈。
我和他隔得距離並不遠,可能我套的頭套很有欺騙性,紅頭罩的聲音帶上一絲遲疑,
“織田,你怎麼在這?”
我手低下操作的挖掘機還在工作,漆黃色挖掘機的鏟子生疏舉著新鮮泥土,我不確定是不是先給躺進坑裡的人蓋好被子。
“我是赤井秀一。”
我警鈴大作,堅決否認,不能掉馬。
紅頭罩貌似默認我的身份,接著問候道,
“你的騎士團養不起你了嗎?”
我悲痛的捂住耳朵,
“我是赤井秀一。”
“……”
紅頭罩對這個詢問結果不滿意,情緒體現在抬腿給了拉我進場地的那小頭目一腳。
“疊個千紙鶴,再係個紅飄帶~願善良的人們天天好運來~”
糟糕,手機響了。
中式喜慶的鈴聲在詭異的黑夜裡傳的很遠,把挨踹的和看起來準備說點什麼的紅頭罩搞沉默了。
等我回去一定換個柔聲版本!
而現在,
“抱歉,接個電話。”
懷著愧疚心理,我把手機放耳邊,眼睜睜看著被紅頭罩踹倒的小頭目用狠惡眼神盯著我。
難道是臉上沒做偽裝的緣故?我摸摸臉兩側,隻摸到一手胡茬。
咳,紮手,長的好快。
“喂,這裡是織田。”
“小織,你在哪?”
琴酒那邊很安靜,是回彆墅了嗎?
其實琴酒蠻可以在聊天群裡問,回消息也不用花費多少時間。
“睡不著,在紅頭罩這開挖掘機。”
睡不著是真的,彼得在這也是真的。
外快,怎麼賺都不嫌多嘛。
“哦,那你好好玩。”
掛完電話,開了燈的彆墅餐桌上,琴酒咬了口快放涼的漢堡,生菜嚼的嘎吱響,琴酒覺得滋味不對,他轉頭撥通號碼,
“漢姆,立刻去買十台挖掘機,務必把首領從紅頭罩那掘回來。”
159.
紅頭罩在我掛掉電話後,拖死屍走到近前,上一個土坑的位置,拖行的血跡在黃白色的枯草上有點顯眼,
“你現在看到了,我不是英雄。”
他抬頭,對挖掘機上的我喊了這麼一句,充滿力感的手臂提著屍體準備離開。
我花時間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不,還是直接問比較省腦筋。
我跳車追過去,
“紅頭罩!”
我更想喊他告訴我的那個名字,彼得。
身強體壯的背影衝集裝箱方向走,那邊貓著的人影一哄而散。
我架住襲來的小臂,聽紅頭罩語氣不善道,“最好收起你這多餘的善心,想做誌願去狗狗眼的大都會。沒人告訴你嗎,哥譚有善心隻會死的更快?”
“你是第一個。”我說,
紅頭罩字裡行間藏著另類的擔心,所以我不得不替自己狡辯一句,
“你可能對我有誤解,我隻對朋友上心。”
紅頭罩不信。
“我當初不是你朋友。”
“我聽得見。”
“什麼?”
“你在求救。”
滿身泥濘的孩子心裡向我這個陌生人求救。
求的也不是活下去,而是解脫。
結束坎坷短暫的一生。
所以才會感到棘手啊。
“你確定要當麵造我的謠?”紅頭罩快氣笑了,他當時是個啞巴,求那門子的救。
“是的。”我說,“我不喜歡背後說彆人。”
有話當麵就說了。
“你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跡。”相差無幾的身高,紅毛總給人一種介於讓人安心和很好欺負之間的氣質。好吧,換身黑大褂看起來不那麼好欺負。
昏暗地角,被紅毛青年平靜中帶有一丟丟探尋的湛藍眼睛望著,紅頭罩久違的感覺到無語,收回威懾力不大的武器,紅頭罩拖著屍體冷嗤一聲。
“他教導我,訓練我。我以為,我能一直跟緊他的腳步,他老了替他繼續完成使命,甚至做的比他更好。”
紅頭罩內的聲音和彼得原本的嗓音不太一樣,我走到紅頭罩身邊,靜靜聽他講。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關於未來的想法。
“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紅頭罩從拐角處拖出一個長條的黑布包,拉開拉鏈是一把鋥亮的鋸子,帶麻製手套的手拿出鋸子,
“他那套理論可以保存到哥譚曆史書上去,不適用眼下,我會證明給他看。”
非常原始的鋸齒對準屍體脖子,紅頭罩找地方坐下,繼續乾活。
“紅頭罩。”
他今天的行為太反常,我抓住他的手腕,希望他停下。
“彆摻和進來。”
彼得甩開我的手,毛骨悚然的聲音從鋸齒下發出,血肉橫飛。
我確定一件事,
“你聽到了。”
他沒說話,那就是默認。
“紅頭罩,我曾在網上看過一條評論,說的很好,”
秋季的室外哈氣冒著白煙,我蹲在他麵前,他身上硝煙味隔著十米外都能聞到,肯定不止乾了一票,我有點頭痛,這孩子好像帶著對蝙蝠俠的執拗鑽到牛角尖裡去了,
“你就是你,不是蝙蝠俠的續篇,不是夜翼的接檔,不是紅羅賓的前傳,”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彼得,這不是旁觀者輕飄飄的一句‘放下’可以解決的心理問題。空話起不到實質作用。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迫切想表達我的想法,但我形容不出來那種意思。
我忍不住長歎,我恐怕沒能阻止那段父子互毆的劇情,蝙蝠俠對他說了什麼?有個不善言辭的父親受了更多的委屈吧。
不然為什麼急於證明自己。
“你隻是你,你可以不是英雄,沒人要求你必須成為英雄,彼得,你是自由的,這世界沒有那條殘忍的道理。”
我按住他的雙肩,逼停他慢下來的動作。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用商量的口吻,
“彆逼自己適應黑暗,好嗎。”
彼得回應的眼神很尖銳,
“我回不了頭,織田,雞湯很爛。”
他給了我一肘拐,可能我的言論對他來說過於華而不實,他頭罩裡的聲音有些發悶。
“哦。”
我塌了肩膀,有點失落,看來勸說失敗了。
我回憶了一下說辭,沒毛病吧?
怎會如此。
“還有一件事。”我道。
“你好…煩?”
我趁他不耐煩的時候扭頭跑掉,幾秒後,他大概被我乾脆利落的斷頭法驚豔到了。
“用鋸子很慢,這個鏟一下能斷掉。”
挖掘機上,我衝他比了個耶。
我敢肯定他偷偷在頭罩後麵笑了。因為他抱著手臂,往後退到集裝箱箱根那塊,好整以暇的指了指我身後。
我不明所以的回頭,發現兩輛嶄新的挖掘機氣勢洶洶的開過來,挖掘機軲轆比我人都高。
我瞪圓了眼,聽其中一台挖掘機道,
“首領,琴爺讓我們來請你!”
我被這亂嚎的一句嚇個半死,趕緊踩油門,甚至來不及和彼得說再見。
“我是赤井秀一!”
我哀嚎著飆挖掘機上了哥譚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