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蒔略顯疲意地靠坐在沙發上,包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眉梢聚了幾分不耐煩伸手拿出。
屏幕上赫然顯示三個字——周峪延。
趙蒔擰著眉看著,手機鈴聲還在大響。
“不接嗎?”李立小心翼翼問。
趙蒔冷淡地撩起眼皮,覷他,“你接?”
李立怔住,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趙蒔直接把手機遞給他,起身往餐桌上走,邊走邊說:“就說我很忙,讓他有事聯係秘書室那邊。”
“可是……”他話音剛出,又急忙收回去,接通電話。
兀一接通李立就沉著他渾厚的嗓音道:“周先生您好,我是趙小姐的保鏢,她正在處理私事不方便接電話,您要是有什麼事直接聯係秘書室就行。”
電話被擴音,周峪延說話的聲音清晰回響在大廳。
“小蒔最近很忙嗎?”
“她現在在哪啊?聽說是在外出差,在哪出差啊?她回北澤了我們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這問題不好答,況且這位情況特殊,李立求助地看向趙蒔。
趙蒔拿勺舀起一口湯,垂眸吹了吹,語氣淡淡:“掛了。”
李立立即手忙腳亂掛掉。
“私事,什麼私事?”趙蒔放下勺,冷睨著他。
李立長了副極為高大威猛的麵龐,看著很不好惹,平日裡也都很穩重凶悍的樣子,但跟趙蒔說話,他總不自覺帶了幾分緊張,但他麵上看不出來,說出的話卻每每總有種出乎意料的相悖的誠懇和純真。
就比如此時,“吃飯不算嗎?”他看著她,神色認真。
趙蒔沒忍住笑了起來,“李立,看來我爺爺喜歡你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立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適時扯出幾分笑,但他一笑就顯得很怪異。
像那種凶神惡煞的人突然朝人露出善意,但看起來卻像是不懷好意的笑。
趙蒔忽而冷下臉。
“李立。”
“小姐。”李立立馬站直身體,不太懂為什麼趙蒔總那麼陰晴不定。
“幫我處理個人。”
同一時間,酒吧街上,冷潮門口,肖樹抽完煙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門口站了許久。
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後,他才等到穿黑T戴銀鏈子的男人走出。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出來時,是被身邊的女伴扶著的。
肖樹從一旁繞過走近,才發現這人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旁邊女伴一看肖樹那張陰沉的臉就不受控製地瑟縮著,她很清楚剛剛清吧裡發生的那些事,自然也知道肖樹此時的目的。
女伴瞪大眼,縮著身子往後躲,一下子就撒開了身旁的男人,“你要乾什麼?你要找就找他,這和我沒關係!”
說完就踩著高跟鞋跑了。
肖樹右手成拳又張開,隨即又握緊,反複張握,像在活動筋骨。
隨即低頭看著癱軟在地上的男人,低沉著音冷笑道:“倒不用我再浪費時間。”
*
連日的綿綿細雨,天漸漸放了晴,陽光刺破雲層。
是個天清氣朗的日子。
趙蒔驅車再次來到肖樹所在的那個小區門口。
這邊車道限時段停車,晚上九點到早上十點,而此時,剛好是九點。
趙蒔今天開的是大眾,在一眾車中並不顯眼,她隨便開進一個車位裡停著,看了眼時間,計算著人什麼時候出來。
剛這樣想著,那道人影就晃晃悠悠從小區裡走了出來。
依舊是那雙拖鞋,黑色外套,又戴著帽子,下半身一條黑色的運動短褲,露出的小腿細長,肌肉線條流暢好看。
他雙手插在外套兜裡,臉被黑色襯得更為冷白,細碎的發從帽簷上刺出。
抿著唇壓著眼的樣子,看起來很淡漠。
隻見他徑直走到便利店裡,透明玻璃可以看出他的行動軌跡,他隻在櫥櫃中走了一圈就折返到收銀台。
付了錢後,他走出便利店,站在便利店的台階上,開始拆他買的東西。
透明薄膜被撕裂,他從煙盒裡倒出根煙,打火機點燃。
他邊走邊吐煙圈,眼眸還是朦朧又莫名的淡。
趙蒔下意識想起昨晚,明明當時靠得那麼近,為什麼她沒有在他身上聞到煙味,隻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甚至有點好聞。
買了煙後他走到一旁的早餐店,買了幾個包子,和一杯豆漿,又提著慢悠悠走進了小區。
背影勁瘦頎長。
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小區拐角。
趙蒔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思索片刻,驅車前往另一個地點。
她要去的那個地點位於川江市的南郊,那裡較為偏僻,多是一些汙染較小的小工廠以及一些廢棄居民樓。
這裡許是荒廢許久,四處幾乎看不見什麼人煙,隻有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叫,很寂靜。
繞過幾棟危房,那所牆壁柵欄都被青苔藤蔓侵蝕過的大院子呈現出來。
鐵門右邊的豎牌上有幾個大字。
從遠處看並不清晰,待車駛近後,才看清大字是——“川江市兒童福利院”。
鐵門沒有上鎖,應該是有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