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路過……要路過多久?”肖樹問,垂在一側的手指捏了捏衣料。
趙蒔慢條斯理又端起酒杯,抿了小口,淡紅的唇印落上去,回視他,清冷雙眸波瀾不驚,但語氣又隱約帶點揶揄,“你想我路過多久?”
肖樹一愣,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回答。
趙蒔率先抿唇笑了笑。
旋即又道:“肖先生唱歌一直這樣好聽嗎?”
這會靜下來,那股淡淡草木香又縈繞在他周圍,不沉重,很輕飄飄的,像一根無形的絲在勾。
肖樹視線在酒杯上盯了眼,笑笑,笑得很謙遜,眼眸微轉,而後不答反問,一臉好奇:“趙小姐有未婚夫了啊?”
但他認真的雙眸又莫名添了幾分緊張感。
趙蒔斂眸不動聲色扯了下嘴角,恍然般,音調拖長:“啊,那個啊,我騙他的。”
肖樹毫不掩飾地翹起嘴角。
趙蒔不著痕跡掃過他唇角那抹笑,一時半會竟然分不清真假。
但是,她喜歡他的這個表情,很像那個人,很美。
肖樹恍然想起那天狗子說趙蒔脾氣不好,是出了名的難搞。
肖樹不以為然。
麵前之人,雖瞧著像那天上的仙,但明明私下很是親和隨性。
倘若李立能知道他所想,可能會冷笑出聲。
趙蒔親和隨性?
大約是世界末日前都不可能看見這樣一幕。
歌台上的歌手已然換了一位在唱,是一位女士。
不同於肖樹的嗓音,她的嗓音更為嘶啞低沉,煙嗓特有的冰涼質感,共鳴腔被聲帶帶動放大。
“說起來,我們倆還沒有聯係方式。”
“加個聯係方式怎麼樣?”
趙蒔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機,切到微信界麵添加好友界麵。
肖樹微怔,微彎的眼尾頓呈直線,有一瞬他周身氣息也跟著驟變。
但很快,他就微笑著拿出手機掃二維碼。
肖樹在人際交往中,常以貧瘠來形容他的社交圈,比起狗子手機裡一大堆認識或不認識的,有聯係或沒聯係的朋友。
肖樹永遠穩定在一個小圈子裡。
可能說出去都沒人信,他的微信裡隻有二十個聯係人。
而趙蒔會是他的第二十一個。
“你知道我是哪個蒔嗎?”
肖樹眨了眨眼,搖頭,然後抬眼看她。
因著距離近,趙蒔能清晰看見他睫毛顫動。
如同他的那頭頭發一樣,濃密刺黑。
微凸的臥蠶,澄澈烏亮的眸,濃黑的眉,明明像一隻不諳世事的狗狗。
但趙蒔深知他是豹——野豹,凶狠、野性難馴、會咬碎你。
“草字頭,時間的時,這就是我的名,要記住。”趙蒔沒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細密黑茂的頭。
可是,馴服這頭可能會撕碎你的野豹,是不是會更好玩?
這次肖樹是真的愣住了,身體都僵得不成樣。
隻能呆呆看著趙蒔倏地湊近的手,和鼻腔裡灌入的稍稍濃鬱的草木香。
心臟在胸腔裡怦然。
加過微信後,趙蒔沒多留,與之再交談幾句後,就要離開。
肖樹送她到外麵。
趙蒔坐在車上,朝他輕輕揮手。
說期待下次再見。
肖樹也抬起手,在空中劃了劃。
車一溜煙走了,帶起的塵還在空中飛揚,肖樹摸了摸口袋,掏出煙盒,盯著空氣中那微小的埃,慢悠悠從煙盒裡磕出根煙,低頭、垂眼,攏火、燃煙。
煙霧一團團擴散,肖樹又低頭去看剛剛被捏過的衣角。
狗子總跟他說,讓他彆浪費這張好臉。
他總不以為意,甚至是不屑。
不是沒有人想養他,但那些他都瞧不上,瞧不上她們的臉,也厭惡她們身上那股俗氣的劣質味道。
高高在上的謫仙麼?
那拉下神壇會是什麼樣?
肖樹壓著眼輕笑,眸中的乖戾興奮被煙霧彌蓋。
*
跑車駛入山中公路,車燈打入樹林,黑漆和驟亮同存,趙蒔超跑敞著蓬,風吹起她的發,沒聽過的怪異鳥鳴在樹林裡幽暗回蕩,這一幕像某個恐怖電影裡的場景。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車爬過坡和彎道,穩穩停在山腰處的彆墅門口,門衛過來幫她開門。
她把車停在車庫,通過電梯上到一樓,李立也適時從廚房走出,“小姐,飯已經好了。”
“嗯,端上來吧。”